李華盈腳步猛地一頓,一轉頭對上江予川那雙含笑的眼睛。
“江大人不妨直言。”
江予川頷首:“照野看似冷漠,可對待心中珍視之人卻無比真誠純真。”
“八年前他臨走時,求我一定要時常給他寫信——”
李華盈失笑:“你們兄弟深,與奪嫡又有什麽關係?”
江予川笑著搖搖頭:“寫信別的可以不說,一定要說些殿下的向。”
李華盈一怔。
“我一寫便是八年,殿下出宮建府,殿下定親,殿下出嫁……”
“殿下可知,雪盧之死一事傳去西疆,照野當天便快馬歸京。”
“我知道,他回來送了我四隻小狗崽兒……”
李華盈說著,眼中不由得泛起溫的笑意。
“那殿下可知他回京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李華盈遲疑道:“莫不是……回府?”
江予川輕笑:“他截住了下值的林懷遠,將他好好打了一頓,用的都是軍中的好手段,林懷遠吃了好些苦頭。”
李華盈麵訝異,實在沒想到還有這一遭。
半晌沒說話,震驚又哭笑不得。
“我那時還說,林懷遠那二十大板怎麽好得那麽慢,我還以為是他太差,原來竟還有這麽一回事。”
李華盈說著,麵上還是難掩笑意。
他竟還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讓意想不到。
江予川笑道:“照野心思最為純淨,府中也從來沒有妾室通房之類,剛才那姑娘是我的表妹,前日才過來探親母親。”
李華盈猝不及防聽到這些,耳尖一紅。
“江大人好生奇怪,說這些做什麽?”
江予川頷首一笑:“就當下多吧,不過這會子照野定然將人趕走了,怕正是心煎熬呢,殿下可要瞧瞧去?”
李華盈心中一。
猶豫片刻,對著江予川一點頭便去了。
江予川看著遠去的窈窕背影,角噙著淡淡笑意。
才剛到了江照野院門口,李華盈便見院中長脖子探頭探腦的江。
江隨即便跪下行禮:“小人見過公主殿下。”
李華盈淡淡道:“起吧,我來探江小將軍。”
江黝黑的臉上出個憨笑,向前引路道:
“殿下請進,我家將軍正等著殿下呢。”
李華盈微一點頭,便走進了江照野房中。
一踏進去,便見江照野正靠在床頭著這邊,麵有些蒼白。
“殿下恕罪,末將還不能下床行禮。”
他向來深沉有力的聲音也有些虛浮。
李華盈一見他這模樣,還未說話鼻子就酸了。
“江照野,你怎麽傷這樣……”
江照野聽得聲音裏的哽咽,急忙便道:
“不礙事的,都是些小傷,再有半個月便好了,真的。”
李華盈在他床邊坐下,眼圈還有些紅。
知道他不過是在寬自己。
若真是小傷,他怎麽可能連床都下不來,虛弱這樣。
“你瘦了好些。”
江照野略略偏過臉:“早知殿下今日來,我就先行收拾一下,才不至嚇到殿下。”
“胡說什麽呢,哪裏就嚇到我了?”
李華盈輕哼了一聲,又靠近了些仔細端詳著他。
江照野膛起伏大了些,微微敞開的口慢慢排上紅,又蔓延到耳後。
他仍偏著頭,隻是呼吸了。
李華盈輕輕一笑:“你臉好紅呀。”
“殿下……”
江照野轉過頭,緒濃烈的眼神在李華盈麵上劃過,又落到旁。
李華盈也垂下眼眸,長睫微微:
“若不是因著我,你也不會遭此一難,不會淌進這混水。”
江照野聞言一怔,溫眼神落在李華盈麵上。
“殿下無需自責,微臣甘之如飴。”
李華盈抬眼,撞進他深深的溫黑眸,又別開眼。
“我……你何苦……”
“殿下,剛才那子住在予川大哥府中,今日是我第一次見,我已同說明,日後都不會再來。”
江照野挲了下手指,娓娓道來。
李華盈聽得這突然的解釋,有些懵然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沒問。”
“殿下沒問,可我不想殿下誤會。”
江照野笑笑,沒什麽的薄抿出弧度。
李華盈心頭一,仿佛腔中最最別扭的那被人妥帖地理好。
角輕輕勾起,抬手輕輕了發燙的臉蛋。
江照野目落在腕間的一泓碧上,有些驚喜道:
“這鐲子……”
李華盈作一頓,立即垂下手臂用袖擋住。
心中暗自懊惱,今日過來得太急,竟然忘了將它摘下來。
“殿下一直戴著?”
李華盈緩了緩,方才若無其事道:“也沒有吧,就偶爾戴戴罷了。”
江照野見這蓋彌彰的小模樣,隻覺像是隻小貓爪子在心間抓了下,心頭又麻又。
他低聲輕笑:“殿下戴著可真好看。”
李華盈臉上微紅,隻覺得他這一聲輕笑似乎是在在耳邊一樣,讓心中慌。
今日隻是來探他,怎麽能心神搖呢?
都拒絕過他的……
李華盈越想心中越,又見他隨意靠在床頭,長發散野,心頭砰砰直跳。
便探往外看了一眼,佯裝訝異道:“呀,都這麽晚了,我可得回府了。”
說著便對著江照野渾一點頭:“你好生休養,我便先走了。”
說著便提著擺離開了,雖說步子依舊優雅,可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模樣。
江照野還沒反應過來,李華盈便已出了房門。
他抬頭看了眼外麵正明亮的日,修長手指抵著額頭,低聲笑了出來。
“殿下,當真可得……”
李華盈這些日子與人接,一晃神便是良辰吉日。
“殿下,今日為沈小姐添妝,可有哪樣殿下要親手拿去?”
李華盈思索片刻道:“那頂海水玉瑞風呈祥赤金冠吧。”
說著李華盈笑歎了口氣。
“沒想到這一轉眼,清卿都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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