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廷衍一想到這世上再也沒有江笙，再也聽不到的聲音，看不到，他心如刀割，有時候會心痛到不過氣。

他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整個人也瘦了很多，穿著出家服，早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

在這裏，厲廷衍每天做的事就是誦經，抄佛經。

“師傅，你怎麽又哭了。”

一道稚的聲音從窗下冒出來。

是一位小和尚。

男孩今年五歲，小名團子，是寺廟裏收養的孤兒，長得雕玉琢的，穿著襖子，就站在窗下，揚起小腦袋，滿眼著懵懂：“師傅，你比我還哭，我上午也哭了，了如師傅打我屁了，我在他的茶裏加了辣椒。”

說起自己做的惡作劇，男孩洋洋得意。

厲廷衍看著團子可的模樣，也不想起小福星，小福星也一歲多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

他雖然沒有回家，王琴卻每天給他發一些小福星的視頻。

他知道母親的用意，試圖用小福星讓他心回家。

通過視頻，厲廷衍每天都可以看到兒的長，摔跤了，生病了，哭了笑了，會喊太，會走路會跑了。

他的兒長得越來越像江笙，也讓他心裏看了愈加自責。

厲廷衍一直過不了心裏那一關，是他害死的江笙。

厲廷衍手了團子的腦袋：“風吹眼睛了，團子，去別玩。”

“大人也說謊，這都是騙三歲小孩的話，我今年都五歲了。”

團子跑開，用樹枝在院子雪地上畫畫，厲廷衍起初也沒有在意，坐在窗前抄佛經。

過了好一會兒，團子在雪地裏大喊：“師傅師傅，你看看我畫的像不像。”

厲廷衍抬頭一看，雪地上呈現的正是江笙的肖像畫，用很簡單的筆畫勾勒出江笙的臉，惟妙惟肖。

厲廷衍心頭狠狠一震，肖像畫帶著微笑，就仿佛看到江笙在對他笑。

“團子，你怎麽會畫這畫像。”厲廷衍很是震驚。

團子怎麽認識江笙？

而且團子隻是跟著寺廟裏一位出家大師畫家學了一年而已。

“我在師傅房間裏看見的啊，枕頭底下。”團子笑著說：“師傅，你看像不像，師傅開心一點，你看，漂亮阿姨在笑哦。”

厲廷衍知道團子的良苦用心。

寺廟裏臥虎藏龍，來這裏住了大半年，厲廷衍也結識了幾位，有醫學界的大佬，也有在書畫界讓人仰的存在。

這些人來這出家，都各有原因。

團子由這幾位教著，加上這孩子聰明，上學了不本領，放在同齡界，那就是天才。

厲廷衍沒說話，團子天真地問：“師傅，這是不是你老婆啊，你跟你老婆吵架了嗎？你是不是很想啊，在哪裏啊。”

厲廷衍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團子又問：“是變天上的星星了嗎？”

“…恩。”厲廷衍抬頭看了眼天空，雪花飛揚：“化了星星，化了樹，山，雪，風，隻要我想，可以是這裏的一切，一直在我邊，從不曾離開。”

團子知道，變星星就是死了。

“師傅，你又多了不白頭發了。”團子歎口氣，小手背在背後，搖頭晃腦地詩：“問世間為何，直人生死相許，人生那麽長，真會遇到過不去的坎嗎？”

團子自言自語，稚的臉龐，老的話，哪裏像個五歲的小孩子。

跟著一群誦經念佛的和尚，天天問經求道，團子地思想也比同齡人很多。

團子裏念著念著就走了，他是整個寺廟人的開心果，每天也有上不完的課，現在的團子要去上書畫課了。

厲廷衍再看雪地上，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地上的肖像畫覆蓋了，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