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京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了眉心。
將沙發和茶幾上的東西都重新整理擺列了一下,才緩緩走到廚房裏。
鍋裏的白菜又黑又爛。
拿了鏟子,他懨懨地將食都鏟下,倒進了廚餘垃圾桶中,有幾菜葉子黏在鍋底,怎麽弄都弄不下來。
隔了半晌,他倏地將手中的東西都扔進了水池裏。
丁零當啷好幾聲才沒有靜。
但心的躁意卻怎麽也止不住。
半靠在桌子邊沿,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整理好思緒,又開了火,準備把剩下的其他菜炒了,然後給對麵小姑娘送過去。
不管怎樣,肚子不能著。
結果無意間一瞥眼,發現電飯煲的開關都沒亮,他走了過去,打開蓋子,發現裏麵躺著一籮筐沒加水的大米。
大概有七八個人的飯量。
真是又氣又想笑。
——祝願一回到自己家,就接到了禹嶼打來的電話,明明隻有他一個人在說話,但卻吵得好像同時有七張八條舌頭在打架,“願兒,你什麽時候和林凱乘退的婚啊?真不打算結婚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不耐煩地回答道。
一聽這倆字,禹嶼來勁了,“那你怎麽都沒告訴我啊,我還是今天晚上回家吃飯,聽我爸媽聊起你們家的事才知道的呢。”
估計圈子裏也已經傳得不可開了。
大多都是在罵林家人沒臉沒皮,明明都是做的上門婿,占盡好了結果還不老實,沒結婚之前就這麽腥。
偶爾也有幾個罵祝家眼拙的,千挑萬選選了這麽個玩意兒出來。
這不是笑柄是什麽。
“我說昨兒個怎麽左眼皮一直跳著呢,真是天大的喜訊,這哥們兒不得在五星級酒店裏給你擺上個兩百桌慶祝一下?”禹嶼的高興,是聽聲音就聽得出來。
角都要咧都耳後子了。
然而祝願一點都沒被他的正麵緒所渲染。
滿腦子都在一心一意地罵對門住著的那個男人是王八蛋。
不合適?
怎麽在床上的時候不說不合適,還反而誇“寶貝真棒”呢。
到底是誰有問題。
好人廚師長給的臘腸也還在對麵沒有拿回來,這會兒胃已經空得在了,了幹癟癟的肚子,祝願癟下說道:“你別說了,我不喜歡聽這種話。”
本來就已經夠煩的了。
那該死的名字還魂不散得一直在耳邊環繞。
禹嶼一愣,聽到電話中傳過來的聲音還夾雜著哭腔時,立馬就慌了,拍著大喊道:“不是,你別哭啊,我錯了還不行嗎,跟您道歉兒祖宗。”
“或者你最近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都買來給你當賠罪禮行嗎?”
“給我帶點吃的。”祝願蔫地回答道。
照著鏡子,差點兒就被臉蒼白的自己給嚇了一大跳。
禹嶼答應的很快,碎子一直都在說個不停:“得嘞,你想吃什麽都手機上發給我。鮑魚粥吃不吃?今天我們家阿姨燒的是鮑魚粥呢,你以前高中來我家,能連喝兩碗。”
低頭弄了弄手指,被這麽躁的人炸一下,祝願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好了不。
掛斷電話之前,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就是口還是很悶。
……
顧京律煮了碗麵,上麵鋪滿了蔬菜和。
怕小姑娘家沒筷子之類的餐,走到玄關,他還又特地折回廚房,拿了一雙筷子和一隻調羹。
單手拿著出去,沒想到本就不需要敲門。
祝願就站在門裏,前是一個穿得比聖誕樹還要花花綠綠的男人,兩隻手也都拎滿了餐盒。
倆人有說有笑的。
應該是看到了他,小姑娘目微怔,隨即說道:“你先進去吧,新拖鞋應該在旁邊櫃子裏,隨便穿就行。”
“得嘞。”那個男人爽快地回答道。
聲音耳。
原來又是的那位好死黨。
闔了闔眼,顧京律突然覺得端著碗底的指尖有些發燙。
他不知不覺地蜷了一下。
結果燙意愈發加深。
祝願走了出來,麵容平靜,平日裏總是笑得彎彎的眼眸此時此刻仿佛木訥住了一般,既沒緒也沒線,甚至嗓音都很稀疏:“三哥,您有什麽事嗎?”
又是這個稱呼。
每次一鬧別扭,就揶揄。
將手裏的那碗麵遞了出去。
顧京律並沒有說話。
而祝願也並沒有看他,盯著空無一的走廊角落,緩緩說道:“不用了,您自己吃吧。”
態度乖張得像隻被剪掉利爪的小野貓。
偏偏最煩的就是裝出一副乖乖模樣。
還不如大吵大鬧來的真實。
半開著門的屋,另外一個男人嗓音洪亮,“祝願,快點進來喝鮑魚粥,涼了就腥氣了。”
低低地笑了一聲,看著自己手中端著的一碗不值得一提的清湯麵,顧京律用舌尖頂了頂左腮,輕描淡寫地說道:“明白了。”
祝願擰了眉頭,不明所以。
他明白什麽了?
是明白現在心裏有多委屈,卻還在強歡笑的苦楚嗎。
那為什麽還是這樣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
說不吃,就真的不給吃嗎!
不可以和以前一樣,強製拿到家裏,摁著頭讓吃幹淨嗎。
禹嶼一直都等不到人,還走到玄關來催,他向來不喜歡顧京律,這會兒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在外麵幹什麽呢,不冷?”
驀地,不遠站著的男人睨了他一眼。
一種無形的迫縱向橫生。
他咽了咽口水,吊兒郎當且虛偽地說道:“喲,眼睛不好,沒看見三哥也在這兒呢,您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大晚上就吃碗這麽寒的麵條啊,要不來我家吃點?”
“你家?”顧京律反問,眼底湧過寒。
禹嶼噎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願願家。”
覺得這一切都很沒有意思。
祝願斂了斂眼睫,率先走回家,也沒在玄關換拖鞋,了鞋就直接腳踩在地上向屋走,細聲抱怨道:“暖氣都跑了!”
言下之意毫不掩飾。
禹嶼立馬知會,關上門前,頭還從隙裏探了出來,向外麵站在原地的顧京律招了招手,笑著說道:“回見您,祝您健康嘞,三哥。”
然後“砰”地一聲。
將門甩上了。
風和無盡的小灰塵一起撲麵而來。
落到了那碗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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