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這天大的事，將樊文炳的死襯托的微不足道，甚至無人問津。

監察司許多人為此憤懣。

在陳浩帶領下，監察司眾人為樊文炳辦喪事，前來吊唁者屈指可數。

靈堂里。

陳浩、柳霖、阿月、唐顯、郝大、李闞、曹戈等二十多名監察司骨干守靈。

棺材前，放著一個火盆，盆子里炭火燃燒。

陳浩、柳霖、阿月蹲在火盆前，把一疊疊紙錢扔進去。

阿月眼睛紅腫。

這麼多年，監察司的人第一次見阿月哭，而且哭這樣。

“之前圣上在的時候，朝中那些大臣還象征來看看樊公，如今……”柳霖嘆氣。

“樊公陪著圣上走了，也好，不然……新皇登基，不知多人要清算樊公。”

唐顯這話搞得靈堂里的人心越發沉重。

他們是樊公的親信，這些年沒得罪朝中文武員，接下來真要清算，都兇多吉。

柳霖道：“以往新皇登基只置監察司正副使，正副使以下都會被赦免，否則監察司無一幸免，誰來做事？誰還敢為監察司做事？”

有人點頭認同柳霖的說法。

有人瞅陳浩。

原本陳浩是要接替樊文炳，擔任監察司正使。

如今出了這麼大變故，大家看來，別說當正使，保命都難。

“明天樊公下葬，別想七八糟的，安心守靈。”陳浩平靜道，毫不擔心自己的未來。

此不留爺，自有留爺，大不了他去大荒，專心打怪升級，進階戰神再出來。

大荒沒法帶，他還能回另一個世界。

他本就不屬于這里。

一夜無眠。

第二天大清早，監察司的人為樊文炳出殯，不過監察司不人沒來上值。

上值，上班的意思。

沒來上值，也就沒為樊文炳出殯。

這些人明顯在與樊文炳陳浩這些人劃清界限，以免新皇清算的時候牽連。

出殯隊伍不足百人。

“瑪的，全是白眼狼，狼心狗肺！”郝大忍不住大罵。

阿月恨的咬牙，想把監察司那些躲起來的混蛋都殺了。

“人涼薄。”

陳浩面無表說出這話。

兩世為人的他，見多了類似況。

親人常常反目，父子都能相殘，何況是對一位已死的上司。

出殯隊伍行至北山。

永興帝準備駕親征這一年，樊文炳為自己選好墓地。

墓地在北山外圍一座山的山頂上。

清晨，雨后，被竹林覆蓋的山云霧繚繞，頗有意境。

從山腳到山頂，僅有一條羊腸小道，普通人很難把沉重棺槨抬上山頂。

對于武者，這不是難題。

陳浩帶人抬著棺槨，空而行，飛上山頂。

樊文炳的棺槨下葬。

工匠把墓室封住。

阿月再度落淚。

陳浩帶著大家哀悼樊文炳。

供奉院幾位老怪現，來到樊文炳墓前拜了拜。

“白小子，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一位之前對陳浩進行考驗的老頭兒轉臉問陳浩。

陳浩道：“突發變故，晚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者言又止。

供奉院的規矩，不干涉朝政，只幫監察司理棘手案子和強敵，考效皇帝任命的人有沒有執掌監察司的資格。

讓陳浩執掌監察司。

只能是老頭兒好的愿。

新皇登基，這小子能不能保住命，亦是未知數。

老頭兒想罷，不輕嘆一聲，對陳浩道：“白小子，前路艱險，多保重！”

“謝前輩，前輩保重！”

陳浩拱手致謝。

幾個老頭兒離去。

“趁著太子力都用在先帝喪事上，尚未登基，無暇對付大人，大人快走吧！”

樊勝實在忍不住，勸陳浩遠走高飛。

“樊勝說得對，樊公已下葬，大人已無牽掛，應當立刻離開圣京！”周通也開口勸陳浩。

阿月凝視陳浩，一句“與你同生共死”藏在心里，無法當眾說出口。

“逃……”

陳浩緩緩搖頭。

獨自逃走，太子心狹隘，盛怒之下多半遷怒于他這些下屬，甚至遠在青州的吳老漢一家得跟著倒霉。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跑路，而且也想瞧瞧太子肖定武坐上皇位會怎麼對付他。

與天斗其樂無窮。

與人斗同樣其樂無窮。

陳浩如此想。

樊文炳下葬。

離開山頂前，陳浩又帶著眾人對著樊文炳的墓，拜了拜。

“樊公，明年我們還會再來。”

陳浩說這話，不僅在表達對樊文炳的尊敬，也顯活下去的信心。

“大人說得對，以后我們年年來！”

郝大熱沸騰。

其他人或點頭，或大聲附和。

阿月眼含淚水看著陳浩，義父沒看錯人，也沒看錯人，這個男人值得生死相隨。

陳浩與阿月對視一眼，轉環顧下屬們，最初被他認為很圓明的周通也在。

就如他后來判斷，周通同樣重義，只是監察司，不得不小心謹慎。

如今周通站在這里，徹底展現真。

陳浩到周通面前，抬手握住周通肩頭，雖然沒說什麼，但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對周通的認可與贊賞。

周通自豪，并非因陳浩贊賞自豪，而是終于能像個爺們兒。

“下山，明年我們再來祭拜樊公！”

陳浩說著話下山。

眾人跟隨陳浩。

明年如何，他們難以預料，可哪怕赴死，也愿意追隨陳浩。

一行人下山。

陳浩讓出殯隊伍返回，他則帶著阿月、唐顯、郝大、樊勝、周通去崇圣院。

先前他答應卓不群，去崇圣院參悟無字天書，自然不能食言。

崇圣院，儒圣創立，歷經三個朝代數千年，毫無疑問是大夏最神圣的地方。

每年皇帝會帶著文武百來祭祀儒圣。

若想繼續在這世間待下去，那就得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局。

所以陳浩覺得有必要同崇圣院大儒搞好關系。

崇圣院占據北山靈氣最濃郁最雄偉一座山峰。

坐落在另一座山峰上的皇帝行宮，都比崇圣院矮一截，畢竟幾千年前儒圣就在此修行。

如果說監察司供奉院占據的山峰凸顯奇和險，那麼陳浩面前這山凸顯的是雄偉壯麗。

從山腳開始，一條寬闊石階路一直向上延到山頂，沒有折轉或拐彎。

是這條石階路就稱得上氣勢磅礴。

石階路前，是一座高大古舊的石牌坊。

“來過這里嗎？”

陳浩轉問下屬們。

除了阿月，其他人都搖頭。

阿月道：“沒上去過。”

“那今天就帶你們上去看看。”陳浩微微一笑，走過古舊石牌坊，開始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