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宮忍不住抬起頭,悄然看著臥在床前的顧緋。
大周昭儀公主之,名天下,多文人墨客曾在紫宸殿前為詩作畫,只為博公主一笑。
便是為公主的宮之一,日常服侍公主起居時,也不由得心神一晃。
前兩年公主及笄,提親的人從周朝到雍朝,幾乎踏破了周朝皇宮的門檻。公主那時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一眼都沒看那些人,而是道:“我要嫁這天下第一的英雄。”
且不說彼時時局尚且安定,沒有多戰;更何況這標準實在嚴苛——“英雄”也就罷了,還要“天下第一”,這該怎麼判斷?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公主則矣,但那是水中花、天上月,可而不可及。沙礫怎敢與日月爭輝?自然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土壤之中了。
哪知道卻有了今天這件事。
宮想想都覺得氣上涌——這雍朝實在太欺負人!辱大周也就算了,還要辱大周最漂亮的公主!他們當公主是什麼?
況且那位赫連將軍兇名在外,公主嫁過去,恐怕本活不過新婚夜。
想到這里,宮忍不住紅了眼眶。
“公主,這可怎麼辦才好?”
比起宮的慌,顧緋顯然鎮定許多。哪怕聽見這樣的消息,仍是懶懶的,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輕笑一聲:“赫連將軍?”
“是,”宮連忙道,“陛下今晚會在宮中宴請赫連將軍。”
面前的人仍是笑著,淺聲道:“知道了。”
見神懨懨,宮知趣退下,不再打擾。
顧緋在想剛剛接收到的記憶。
配的心愿只有四個字。
名垂青史。
不甘為后人一筆帶過的唏噓,要讓綻放彩,讓世人永永遠遠地記住。
在心里同系統嘆道:“你知道嗎,我們狐貍,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
系統瑟了一下。
它從宿主漂亮的大眼睛里看見了清晰分明的“搞事”兩個大字。
顧緋勾起紅:“就是當禍國妖妃。”
*
酉時,皇宮大擺筵席。
自前幾個月大雍起兵以來,這是大周皇室第一次舉辦如此盛大的宴會。
大周皇帝是個風雅的文人,不喜用兵打仗,喜歡風花雪月。自他上臺以來,大周由尚武的風氣漸漸轉向尚文,本不復往日的大國氣概,連一個能打的將領都派不出來。
大雍兵臨城下,大周皇帝已經準備攜家帶口出逃了,怎知那赫連辭突然松口,表示若想他收兵講和,就得答應他一個條件。
他要大周的第一人。
“人”是個空泛的概念。但在如今大周,若提起“第一人”,大家只會想起那一位。
昭儀公主,顧緋。
是已故皇后的兒,皇帝的嫡長。皇帝還是太子時,便與發妻太子妃十分恩,對嫡長自然榮寵不斷。
公主是皇帝的明珠,自然也是大周的明珠,豈能容大雍的辱?
看著坐下披玄甲、不不慢飲茶的俊青年,大周皇帝深吸一口氣,說道:“赫連將軍。”
“你的其他條件,朕都可以答應。但人這條,朕不同意。”
赫連辭輕慢笑道:“為何?”
“那是朕的兒,是大周的公主!”皇帝的聲音拔高了幾分,“你想要人,朕可以廣納天南地北的人送給你,但大周的公主絕對不行!”
“戰爭年代,多百姓流離失所,嫁賣子,”他勾起薄,語氣略帶諷意,“旁人的兒可以,怎麼你皇帝的兒就不行了?”
皇帝的聲音哽噎一瞬。
“大周皇帝,您在位多年,想來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赫連辭仍笑得漫不經心,“我是在跟您談條件,要麼您主接,要麼……”
修長的手指忽然收,茶盞被扣在桌上,裂數瓣碎片。
赫連辭旁,數名披鎧甲的將領更是齊齊起,亮出武。
滿眾嘩然。
皇帝邊的寵臣都是文人,哪見過這等陣仗?紛紛被嚇得戰戰兢兢,怒而不敢言。
覲見皇帝,斷然沒有佩戴武的道理。可便如赫連辭所說的那樣,大周若不做出妥協,待大雍軍隊直搗皇城之時,便沒有任何談判的余地了。
皇帝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赫連將軍別生氣,有什麼事,朕可以同你慢慢商量。”
赫連辭笑了笑:“好。”
舞姬重新開始翩翩起舞。
這時,遠方傳來一道高昂的聲音:“昭儀公主到——”
宴會上的人瞬間噤若寒蟬。
皇帝的臉也很不好看,不是讓人通知了顧緋暫時不要面嗎?怎麼反倒自己跑過來了?
玉珰清脆,子款步走來。
穿著垂海棠花紋的錦緞,繡以金線點綴,披桃紅蜀錦披帛,輕紗般的如意紋束腰挽起不堪一握的腰肢。雪烏發,紅瀲滟生,步履款款,搖曳生姿。
周圍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大周公主天下聞名,人見之難忘。大周朝臣已是如此,大雍將領是第一回見,更是無不驚異。
他們原先還不能理解赫連辭為何提出那樣荒誕無禮的要求,如今見了真人,終于可以理解赫連辭的想法。
這樣的人,誰見了不想據為己有?哪怕用無數珠寶、用數座城池來換,也是值得的。
和平年代的人,自然為文人筆下的佳話。可世之中呢?
則矣,卻好似妖,已有禍水之勢了。
宴會上的人心思各異,無不神復雜地注視著顧緋。
只有顧緋本人十分淡定。
款款走到皇帝面前,施施然行下一禮:“見過父皇。今日皇宮好生熱鬧,聽說父皇宴請雍朝的將領,兒便也來瞧瞧。”
明亮的勾勒出廓姣好的臉,僅僅是微勾紅,便人心神恍惚一分。
坐席上,赫連辭修長的手指微微收,悄無聲息地勾起薄,神嘲弄。
記憶的最深,當年的人也是這樣彩照人,款步走到他面前,用最聽的聲音說出最殘忍的話。
昭儀公主,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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