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站在慈側,看著蒼白的臉上微蹙起的眉頭,幾日來麵上的凝重從未散去過。
慈的心吊在半空中不落下,夜不能寐。
噬骨花已經毒心脈,疼痛從心髒走竄到四肢軀幹。一旦草不能再與它抗衡,到那時兩種劇毒一起毒發,回天乏力。
所有的痛苦沒有人能同。
“清秋。”沙啞的嗓音著無法掩飾的虛弱。
清秋忙應:“奴婢在呢。”
閃著清暉的眸子看著窗外,疲憊脆弱:“給樓裏遞消息,讓青離將軍仔細探查極上殿,切關注他們的行蹤。”
清秋領命退了出去,卻在門口停留了片刻,垂眸深思,九樓自建立以來雖做的是消息買賣的生意,江湖朝堂,上至達顯貴下至小門小派,祖上兩代人都能被查的個底朝天。
得罪的人不在數,但像今日一樣直接樹敵的卻是第一次,而極上殿雖匿多年,但終究是江湖中讓人不得不忌憚的存在。
清秋現在隻祈禱山陵侯安然無恙,否則朝堂江湖怕都是會有一場雨腥風。
藥王穀柳寒枝的院子裏,他正躺在院中的搖椅上翹著二郎,裏叼著一草,看著在他跟前紮馬步的鹿溪,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你能不能行?”
“看你平時吃的多的,怎麽連個馬步都紮不住?”
而鹿溪呢?平時喳喳咧咧的小姑娘明明滿臉怒火卻是忍著不發。
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不氣,再忍忍,等把他的功夫都學會了,再把他往死裏揍,認錯求饒為止。
原來是之前妙山姑姑闖祠堂那次,鹿溪被刺激到了,下定決心要學功夫,不能再拖別人的後。
第二日柳寒枝就看見小丫頭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劍,明明連拎著都費力就開始比劃了。
一開始柳寒枝看的樂嗬,篤定堅持不了幾天,而且沒一個好的師父連門都不了。
於是天天跑去鹿溪的院子裏笑話,要是平常鹿溪早就炸了,可這次愣是忍著,不認輸,也不放棄。
慢慢的柳寒枝也不笑了,時不時背著手,跟老大爺遛彎一樣來看一看。
有一天他蹲在院子裏的樹上問鹿溪:“哎?丫頭,為什麽這麽想學?”
原以為小丫頭會和他說那些陳詞濫調的淩雲壯誌和俠義之道,沒想到鹿溪卻十分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想學就學了,哪來這麽多為什麽?”
又白了他一眼:“屁話真多,起開,別擱這礙眼。”
柳寒枝被懟的一愣,他是在很認真的問好嗎。
被懟也沒關係,這麽長時間兩人早就習慣了,柳寒枝鍥而不舍的追問,多了幾分故意煩的報複。
被他問煩了,鹿溪惱怒道:“我自看醫書就過目不忘,百草隻需輕聞就知其品類功效,救人十之八九能活,我怎麽不能學了?”
“這麽聰明的腦袋,什麽我學不會?”
鹿溪亮汪汪的眼睛裏帶著惱怒和不服輸。
柳寒枝但笑不語,似是想起了什麽。
“唱戲怎麽了?世人看不上的劍腰刀我照樣耍的天下第一,江湖之中又有幾人能從我手裏討到好。”
“唱戲,我柳寒枝也能為別人無法逾越的存在!”
那是年輕狂的柳寒枝。
良久,柳寒枝從樹上跳下來,將裏的草吐出來,看著鹿溪,他說:“這麽聰明的腦袋確實不能這麽浪費。”
“我教你啊。”
鹿溪一臉警惕:“為什麽?”
又想整我?
柳寒枝毫不留的敲了敲的腦袋:“許是……我喜歡聰明的腦袋。”
“不過,我最聰明。”
聽他又再說胡話了,鹿溪捂著自己的頭翻了一個白眼,抬腳就想走。
剛轉就被柳寒枝住了,停下腳步側,小臉上全是不耐煩:“幹嘛?”
柳寒枝將手覆在自己的腰間,鹿溪一看,怪氣道:“怎麽,你腰不好?”
柳寒枝難得沒與爭,而是自顧自的將他的劍了出來。
不似刀劍的冷,劍刃卻有力,進退似推波行水。它有舞舞劍的,而柳寒枝卻賦予了它另一種肅殺蕭瑟。
這是鹿溪第一次看見柳寒枝的兵,一臉羨慕的看著他手裏的劍,喜歡這種兵,比手裏的劍好很多。
臉上的喜歡取悅了柳寒枝,麵上從容一笑,上前兩步彎腰拿走手裏那柄笨重的劍。
然後將自己的那柄劍塞進手裏:“送你了。”
鹿溪眼睛瞪得渾圓,一臉不可置信,看著自己手裏的劍又看看柳寒枝,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這老男人想幹嘛?
連忙說道:“我可沒有什麽東西給你。”
柳寒枝見一副猜忌懷疑的表,故作後悔的模樣:“你要不要?不要還我。”
鹿溪連忙把劍藏在後:“要!”
說完不待他反悔就跑了,柳寒枝看著的背影頗為無奈。
半路上鹿溪遇見了妙山姑姑,乖巧問候:“師叔好。”
妙山姑姑點頭回應,看了一眼手裏的劍:“這不是羌華的劍嗎?”
鹿溪點頭:“嗯,他送我了。”
妙山姑姑先是一愣,心裏了然,隨即道:“你可知這劍什麽名字?”
鹿溪茫然,這劍很了不得嗎?
妙山姑姑笑道:“羌華開了劍作為武的先河,他的劍便是劍之祖。”
鹿溪驚訝,忽然覺得手裏的劍都重了許多,有點燙手,原以為隻是一柄普通的劍。
妙山姑姑繼續道:“由他親手鍛造,名為斬柳削雪,是雙劍。意寓斬柳削雪,流之間,瞥見雲浪星花。”
看著滿臉無措,捧著劍不敢的鹿溪,“你手中這把名為斬柳,他留下的那柄名為削雪。”
妙山姑姑拍了拍的肩膀:“他既給了你,便好好用。”
鹿溪茫然點頭,目送妙山姑姑離開,看著自己手裏的劍,輕聲呢喃:“斬柳。”
妙山姑姑沒說,這不僅僅是柳寒枝的佩劍,這也是他年至今不曾改變的初心。
隨風起舞,自由浪漫。
年輕狂,我命由我不由天,故起名斬柳,柳便代表著柳寒枝,意味著把自己的命握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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