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萬壽宮守夜的宮說,太皇太後是半夜走的。
走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痛苦,口中還斷斷續續念著他的名字。
太皇太後去了以後,在邊伺候了大半輩子的海姑姑,也服藥追隨而去。
黎桑慶玉年,立冬第二日,黎桑韞崩。
接下來的十幾天,舉國大喪。
偌大的秦淮一片淒風苦雨,雨打在人的臉上,是冰的。
人們都說,今年秦淮的寒冬來得比往年格外早,他們開始擔憂,要怎麽熬過這個季節最冷的時候。
的確,黎桑山群青深,雪山之巔,上麵已經開始飄起了鵝大雪。站在聚龍城城闕上遠眺,可以看見蒼翠之,白皚皚一片,像翡玉上點綴的珍珠。
一場茂的細雨過後,天垂繚白縈青外,白雲似蒼狗,漫無目的地飄著,一直飄向天邊,逐漸被染指黑,最後消在昏暗的暮之中。
夜,麋鹿山下,北宮,弄園外,棹聲潑剌,一隻烏篷船緩緩停泊靠岸。
園外,從園門前依次往兩邊環牆擴散,把守的士兵,一襲金甲黑夜之中冷熠熠,像是給這些宮牆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金。
兩名正守園門前的金甲士兵,腰間係著白條,有幾分紮眼。見船靠岸後,互相對視了一眼,手扶佩刀前去接應。
後,他們的位置,被離園門口最近的兩名金甲士兵取而代之。
乘船老翁一襲蓑,花白胡子,有條有理地穩固纖繩後,回過頭衝兩名接應的士兵恭敬地抱了手禮,未曾開口眉眼已彎:“嗬嗬……軍爺安康啊!”
“都備齊了麽?”一金甲士兵朝老頭後皺眉審視了一眼,語氣裏著威嚴。
“齊了齊了!”老翁跟隨軍視線回了頭,指著自己後一船貨:“瓏嶺的荔枝,杏垣村的荸薺,神仙居的楊梅……都是剛才城外運進來的,那邊一上貨,一刻也沒敢耽誤,直接連著清河那條最近的水道便往這邊趕了,一個也不……”
士兵沒有聽他講下去,揮揮手:“速速卸貨吧!如有耽擱,你承擔不起!”
“是!是!是……”老翁趕忙勾背往船篷裏鑽,裏麵一直跟坐著的一個八歲小幫忙一箱一箱地把雪匣遞出來,為打消他們此刻臉上的疑慮,老翁多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的小外孫,平時都跟著一起送貨的,別看他小,力氣卻強我百倍……”
刀一般的眼神繼續往裏探著,那黑窟窿似地的船篷裏,一雙白燦燦的眼睛剛出一點,立馬藏進了黑暗深。“水生,別怕啊……”
裏麵的孩子聽見了悉的聲音,又出了兩隻細小的眼睛,小心地觀察著外麵一切,老翁駝著背向過頭忙向軍爺畢恭畢敬解釋:“孩子頭一次進宮裏頭,膽子小,就不讓他麵了……”
士兵沒想在這上麵有太多耽擱,催促老頭加快,老翁連連應了好,不斷冒著寒氣的雪匣,開始在一雙黝黑用力的小手、爬滿壑的老繭和兩個士兵手中漸次傳送著。
這個時候,園門外,開始有宮、奴才出來接應、采貨。
“趕走吧!別誤了下一批!”那邊剛卸完,士兵站在岸邊,便做了催促。
老翁哎哎著額頭的汗,應了好。
轉眼,烏篷船又向了河心,融進了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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