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亭,輕紗籠罩,素淨如白幡,圍獵著四麵清風。
輕雲遮月的緣故,此時的弄園中極暗,滿園琪花瑤草,本該在此窮冬之際大放異彩,此刻卻像是浸染在了十幾條縱橫錯的黑河裏。
依稀可辨的,是三兩條通向石亭的小徑,幾盞低矮的宮殿點綴在上麵,風弄著,寒渙散,遠遠上去,猶如霜打。
風華殿修繕之際,天子寢居暫時遷至麋鹿山下此弄園,原天盛宮伺候的侍人,悉數前往。舞殿燒盡緣故,白餌也被召一並隨行伺候。
接連幾日雨,漸晚之時,天才放晴。
漠滄無痕將自己囿於曲苑七日,借此晴雨之機,白餌終於勸他,出苑散心。
為此,侍人們早早做了準備在亭中布了景。
燭火熹微,瓣瓣流景,恍如薄暮一般,將人的臉映照得分外消沉,尤其是那襲白,不之下,寒相,流淌著冷的介質。
大喪之故,白餌一襲白亦然,一對玉葉招展的步搖在高高的發髻之後,銀閃閃,將伴於漠滄無痕側的姿襯托得無比高挑,宛然月宮仙子,一顰一蹙間,皆是神韻。
既是月宮仙子,好像就注定逃不過寂寞如雪的命運。握著他的肩,任由那白繚的心扉,念他,歎他,空有一雙注視在載有鮮瓜果的玉盤之上的眼睛,那軀殼裏的靈魂,卻不知去向了何方。
念他,歎他,唯獨不能憐他。
冰塊的寒氣朦朧著他的視線太久,仿佛連睫都凍住了,他的脖子開始因僵而抖起來,鬢角似雪初白,原本一對修長的眉峰,此刻仿佛也染上了霜雪。
一片哀默之中,雪白的腕了出來,那修長的白指,還是握住了半幅壺耳。
那玉壺甚是,寶石瑪瑙鑲嵌其上,壺輕轉,便惹流翩飛。
“六個月前,朕曾許諾過,一定要為老人家辦一場全黎桑最好的壽宴,待那時,沒有任何政治用途,也不是為了做戲給誰看,就是一場,能夠讓真正覺著輕鬆,覺著開心的壽宴……”他長睫一閃,抬起頭,握住了的手,眼神中難掩哀戚:“白餌,你告訴朕,朕,是不是這世上,最不孝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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