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蒼從案桌上拿過一份輿圖攤開,安靜地盯著輿圖上的漠北疆土和城池劃分,輕靠著椅背,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須臾,他抬眸看向齊錦:“你已決定要跟棲霞公主常駐漠北?”
齊錦點頭:“是。”
他考慮的不僅僅是他跟棲霞公主之後的關係,更多的是要確保漠北疆土上不會發生,不會有人打著複國的旗號再次掀起戰爭。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棲霞公主上流著漠北皇族的脈,就算親手殺了漠北皇帝和那些兄弟姐妹,也無法避免以後漠北殘黨可能會利用棲霞公主這層脈關係起兵造反。
若分隔兩地,齊錦無法確保棲霞公主會不會被人利用,或者會不會被激起更大的野心。
哪怕喜歡,哪怕。
齊錦依舊要為楚國更長久的安定考慮,以及報容蒼當年對他的救命之恩。
家國社稷永遠淩駕於兒私之上,沒有任何人的可以跟國家的命運相提並論。
“既然你想好了,我不阻止你。”容蒼緩緩點頭,“不過你爹娘那邊,你自己去說。”
齊錦應下:“皇上放心,臣已經跟母親談過自己的想法。”
楚雲緋坐在一旁喝茶,沒怎麽參與他們的話題,隻是安靜地聽容蒼和齊錦討論,兩人就著漠北的疆土做了詳細的商討,包括該如何安排駐兵,安排什麽樣的員去治理疆土,是否需要再分封一個藩王等等。
直到外麵落下,齊錦和棲霞公主才告退離去。
“這一討論起正事,半日時間就過去了。”容蒼聲開口,“不?”
楚雲緋道:“倒是不太,隻是有點累了。”
容蒼挽著往外走去:“早些回去休息吧,晚膳可以吃點,今晚早點睡。”
兩人回到長信殿,晚膳準備得清淡,他們吃得也不多,很快備水沐浴,洗去一疲憊和風塵。
洗漱結束之後,楚雲緋有些倦懶地靠在床頭,渾綿綿的,想睡覺。
容蒼穿著白寢走來,發還帶著點氣,他坐在楚雲緋側:“我之前讓人去南齊境查了真相,也讓欽天監算了小公主的命格,才發現南齊使臣本沒說實話。”
楚雲緋聽到這句話,瞌睡蟲瞬間不翼而飛,神抖擻地看著容蒼:“另有?”
“嗯。”容蒼點頭,“欽天監正史說小公主不是皇後命格,而是帝命格。”
楚雲緋驚得坐起,不敢相信地看著容蒼:“帝?”
“嗯。”
楚雲緋麵驚異,一時張口無言,沒想到皇後這麽多年沒孩子,這一生竟生了個帝,著實讓人震驚得不知該如何說好。
這會兒閃過腦海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幸虧這是個小公主,幸虧投胎到了皇後的肚子裏,若是生在尋常之家,這個命格足以讓一家人遭來災禍。
沒有哪個國家的君王會允許這種命格之人存在。
回過神,楚雲緋皺眉:“欽天監的話可信嗎?”
沒忘記當初容蒼被封為太子時,欽天監鬧出的事。
“當時的正史已經被置了,如今這個是新任正史忠誠正直,預測天象也更準一些,並且他沒有理由說謊。”容蒼道,“另外我派去南齊的探子也回了消息,所言無誤。南齊大祭司算出南齊二十年要接連易主,唯有真命天子坐穩帝位,才會終止,但這位真命天子竟不是他們南齊脈,而是直指北方——也就是楚國方向,並且還是個子,當時說的是尚未出生。”
楚雲緋眉心蹙起,緩緩點頭:“南齊使臣來的時候,母後肚子裏的孩子確實尚未出生。”
所以南齊使臣那麽急切的想要跟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聯姻。
其實他們真正的目的本不是聯姻,而是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讓楚國小公主在將來某一天去往南齊,至於去南齊之後會發生什麽,顯而易見。
南齊皇族不可能允許自己的江山被別人取代,所以他們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除掉大祭司口中那個天命之子。
楚雲緋斂眸:“原來南齊使臣是抱著這樣的意圖而來,怪不得他們表現得那麽急迫,在父皇納了他們兩位公主之後,還堅持讓小公主跟他們的皇子聯姻。”
這哪是聯姻啊?
本就是黃鼠狼給拜年。
隻是他們如何確定,這個子就一定是楚國的小公主?
“容蒼。”楚雲緋重新靠回床頭,抬眸看著容蒼,“他們既然直接衝著小公主而來,並且提出聯姻,顯然證明他們心裏是確定了的,此次沒能如願,以後會不會對小公主做出不可預測的事來?”
他們需要早點想出應對之策。
“他們不會死心,但楚國也不是任由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步。”容蒼靠著楚雲緋側,“不用過於擔心。”
楚雲緋狐疑:“不用提前想對策?”
“不用。”容蒼抬手了的頭,“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事,那就遵循自然規律,天命之自有上天庇護,的人生也該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們能做的就是讓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楚雲緋沉默下來,心忍不住複雜。
未來的小帝?
這是不是說楚國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也不對。
就算為帝,也不大可能跟自己的皇兄對決沙場,最多就是兩國友好相?
“若真能為南齊帝,這天下豈不都了一家人?”楚雲緋失笑,“不用想著打仗了,更無需費心聯姻,閑下來的時候直接經常當親戚走,省心又省力。”
容蒼嗯了一聲:“你說得對。”
不過天相也有意外,隨時發生著變化,這也是天道詭譎難以捉的地方。
“時間不早了,睡吧。”容蒼躺下來,把楚雲緋攬在臂彎,“明日早跟我一起去早朝。”
楚雲緋一愣:“我也去?”
“嗯,你是皇後。”容蒼點頭,“去百麵前亮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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