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漱石微一點頭,“去吧,不用說我來過。”
鄭廷坐在前面,“不來看過這一趟,就睡不著是吧?”
“看過了也睡不著。”
鐘漱石收回手,把煙遞到邊吁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白霧裊裊里,他半瞇了一下眼,去看煙上的標識。
鐘漱石皺了眉,聲音沙啞,“這老許的什麼煙?也太沖了。”
說完,抬手捻滅在了煙灰缸里,鐘漱石一般不接旁人的煙,也不慣。
他都是自己的,特制的味道很淡,一沉香味。
鄭廷開著車,“您自己的呢,完了?”
鐘漱石開了車窗吹風,撐著頭,“辦公室里就剩了一包。”
鄭廷晃了晃手指,“那你今天超了標,在煙這事兒上,破戒了啊。”
他默不作聲。
自從上孟葭,老早定下的那些規矩,早就逾越的七七八八,已經不剩什麼了。
鐘漱石想不過,還是翻出手機,給去電話。
響了兩聲就被掛斷。
那頭很客套的回了條微信:「要睡了,有事過幾天再說。」
再說。還是過幾天,究竟幾天吶?
這不等同于謀財害命嗎?
鐘漱石閉上眼,萬念俱灰的,隨手一丟,把手機扔在了后座上。
鄭廷問,“明天老太太,就要把兒的骨灰帶走,你去公墓那邊嗎?”
他大力了鼻梁,搖頭說,“外婆特別代了,不我去,人家里頭忌諱這個。”
鄭廷也理解,他說,“專機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好,明天我也沒空,要回趟大院。”
隔天,孟葭陪著黃梧妹起早,按風水先生的建議,在正午之前捧出骨灰盒,用黑布蓋了端走。
孟葭始終抿著,看著靈寺的師父們,一圈圈的,圍著墓碑誦經念咒。
到起出來的時候,黃梧妹幾乎站不穩,張媽和孟葭兩個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托住。
去機場的路上,孟葭見外婆一言不發,也不敢說話。
送們上飛機時,黃梧妹才拍著的手,“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顧自己,聽到嗎?”
孟葭用力點了兩下頭,強忍住眼眶里的水珠,說,“外婆你也保重。”
腳步委頓的,垂著眼眸,溫吞吞的走出航站樓。
上了車,孟葭靠倒在后座上,干了力氣似的,“孔師傅,你送我回宿舍吧。”
老孔不知道底細,問了句,“怎麼周六也不回家?”
轉頭看窗外,眼見天邊的烏云在聚攏,輕聲說,“加班。”
閉目休息了好一會兒。
孟葭還是忍不住,打聽起他來,“鐘先生今天有應酬?”
“沒有,他一早就去了大院兒,陪老爺子。”
在大院里的人,正坐在東邊書房,跟鐘文臺下棋。
談心蘭領著兩個傭人,端了茶點進來,“都一上午了,你們也歇會兒,準備吃飯了。”
鐘文臺執了白子,正思量下在哪一,才能破了這局。
他想不出來,把責任全往談心蘭頭上推,“你不要總來打攪。”
鐘漱石端起那杯茶,嘗了一口,“嗯,好香的金瓜貢茶。”
談心蘭惜孫子,“你喜歡,走的時候裝上兩罐。”
孟葭前陣子閑,迷上了怎麼泡茶,捧著一本茶經反復琢磨,糟蹋了他不。
鐘漱石想到這里。他抿著的,才展出一點溫的笑,“裝吧,我那兒正短茶葉。”
瞧著他今天這樣好說話。
鐘文臺和談心蘭對了個眼神,就問起來,“最近倒是有空來看你爺爺。”
鐘漱石直言,“這話說的,再怎麼樣,爺爺還是要看的。”
這句別有深意的再怎麼樣說出來。
聽得談心蘭不大痛快,“什麼再怎麼樣,你跟我們怎樣了?”
鐘漱石端正坐著,放下茶,從桌上拿了一包煙,徐徐在手上拆著。
他說,“還不清楚啊?您都快把我的人,給到墨爾本去了。”
原來是為這個。
談心蘭坐在旁邊,吹著冷氣的室,膝上蓋了條薄毯。
瞥一眼鐘漱石,手搭在圈椅上,笑說,“你來治你的罪?”
“那倒還不至于,長不分,我什麼人了。”
他把煙倒過來,磕兩下,出來一支,掐在了手心里。
鐘文臺也撂了棋子,“肯去駐外,是這孩子還算識時務,你該讓走。”
狂風大作,窗外橫斜的翠竹影劇烈搖晃,落下滿地的斑駁。
鐘漱石突兀的笑一下,“爺爺你錯了,我但凡還有一點氣,就不能讓走。傳揚出去,說我連個人都護不住,把人去外派。這誰還敢嫁給我?”
“你是存心來跟我抬杠的吧!”
談心蘭忍了又忍,還是沖他喊了一句,實在氣不過。
鐘漱石平心靜氣的,直視著,“你大概不知道,就算你不拿外婆,也是會申請去國外的,知道為什麼嗎?”
說到這里,看見談心蘭震的神,他才突然高聲,“因為孟葭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嫁給我!”
“在北京的時候,從來都不以我朋友這種份自居,在十八號樓那天也是我的。不想帶累壞我的名聲,見了葉昕的媽媽,也只說是鐘靈的同學。這不是人家自輕自賤,而是早準備好了有一天,能清清爽爽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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