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顯國公府
范煙安靜地獨坐在閨房中,的雙目閉著,口上下起伏,心緒似是不平。半晌,睜開眼睛,從銅鏡中看著自己,接著,雙手一掃——
妝臺上的簪釵絹花還有胭脂水,盡數掉落在地!
范煙趴在妝臺上,死死地咬著牙。
費盡心機,用盡手段才保下的人,今日朝會上就折了大半!父親說陛下已下旨徹查……怕是另一半也保不住了。
著一把簪子,狠狠地扎進掌心,如今只有疼痛才能讓冷靜下來。雖為家族謀事,可江南道才是真正的勢力與底氣。用盡心機才清弱點抓住把柄,才讓他們為所用……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連拔起。這怎能不恨,怎能不怒!
手心的劇痛讓恢復了理智,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讓外面候著的婢進房收拾打掃,自己則坐在一旁,閉眼沉思。
“父親呢?”范煙睜眼,問道。
“寧遠侯府設宴,公爺與兩位公子前去赴宴了。”
“殿下呢?是否已經離開了?”范煙又問。
“不……不曾。”婢道:“殿下仍在客院。”
范煙眼中閃過一厭惡,然后說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
朝中雖然風云變幻,可對長安百姓來說卻并沒有多大的影響。他們才不管史臺或者裴晏攪了多大的事,也不管江南道是否重新洗牌。這幾日來令長安百姓們津津樂道的是,大理寺與京兆府,終于抓到了那殘害子并于水渠拋尸的惡徒!
與此同時,紫宸殿中。
“朕前些日子才說三品沒有空缺,如今就有了。”榮景帝笑笑,說:“正好,如今吏部尚書的缺,就由你來補上吧。”
榮景帝看著站在下首的裴晏,臉上仍是一派寵辱不驚,心中贊賞。
“中書省已開始擬制,詔令不日即下。你趁著這幾日接手上的事務,詔令一下就去吏部,如今已然秋了,年底將至,那些述職的員還等著評績和調,朕相信你的能力,不會讓朕失。”
“臣,謝陛下厚。”裴晏下跪謝恩。
“哦,還有阿璃的婚事……”榮景帝手指敲著桌案,說:“旨意也一并擬了吧。朕想了,就照的心意選駙馬吧,霍畢也是個好孩子,戰功赫赫,配得上阿璃。你覺得如何?”
裴晏面未變,微微俯首,道:“陛下圣明,霍將軍純摯忠直,且無親族牽累,無諸多利益糾葛,公主殿下率簡單,霍畢于殿下來說,確實是最好的尚主人選。”
“那個子說好聽了是率,說難聽了就是莽撞。”榮景帝苦笑著搖頭,道:“虧你還愿意為說好話。”
“臣逾越了。”
*
繡玉樓最深的包廂,蕭璃與一位婦人打扮的子相對而坐。
“旨意前日已下,他被貶去了平州下屬小城,為上縣令。”婦人率先開口道:“從堂堂正三品大員變六品的縣令,倒不知他作何想。”婦人笑了笑,眼中帶上了一嘲諷。
“平州冬日苦寒,夫人可會同去?”蕭璃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
“自然,我是周吉安發妻,府中又無父母奉養,自是他在哪,我便在哪。”婦人,也就是周夫人,開口說道。
蕭璃將一個茶杯放在周夫人面前,說:“此次彈劾,全賴周夫人所供之證據,我以茶代酒,謝過夫人。”
得蕭璃親自倒茶,周夫人并未出惶恐之,拿起茶杯,將茶水飲盡,然后說:“恐怕周吉安做夢都想不到,眷的證據是從我這里出去的。”說罷,嘲諷一笑:“我乃正妻,這后院之事,只看我想不想知道而已,容他縱容妾室,也不過是我懶得爭而已。”
“謝夫人大義。”
“不是大義,只是私心。”周夫人笑了笑,說:“如今家財幾乎盡數抄沒,只余我的嫁妝。他的那些妾室求去的求去,遣散的遣散,到了最終,又只剩我們二人。我們夫妻二人本就自邊境小城一路走來,如今二人又回到邊境小城去,也算有始有終。”
周夫人臉上并無任何愁苦之,說:“聽說平州臨海,我此生還未見過海,也不知會是如何景象,想一想,竟還有些期待。別的不說,至魚膾可以吃個盡興了。”
“夫人疏闊爽朗,子不比常人,又為何要執著于周吉安?”蕭璃問道。長安與平州千里之遙,又何必一同去苦。
周夫人看著茶杯,似乎是想起來遙遠的時,臉上不由得出了如一般的笑容,“我與周吉安自相識,青梅竹馬,公主殿下或許不信,他時也曾豪言壯志,也曾心系黎民。為做能吏名臣,懸梁刺,夙夜苦讀,那時的日子雖清苦,卻讓人心滿意足。”
蕭璃微怔。
“他從前為確實一心為民,只是宦海沉浮,他越爬越高,也逐漸被錦繡繁華功名利祿迷了眼,失了本心,舍了中正,這才變了現在這面目可憎的模樣。”
“如今我狠心幫他除掉了迷障,就看他離了長安錦繡堆,是不是能重拾本心。我確實厭惡現在這個貪縱橫之人,可心中仍舍不下年時真心相許的那個翩翩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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