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何令菀強抑心中怒氣地應，“殿下先行回府即可，我得回何府一趟。”

“那我陪你去。”梁王想也不想地說道。

二人遂乘車回了位于長干里的何府，何令菀未有回去拜見父母，而是徑直去到何令茵歸家暫住的晴嵐院，對著正在窗下描花樣子的何令茵就是一掌！

何令茵被迎面扇了一掌，耳邊嗡嗡直。側的傅母尖聲起來：“十三娘子！你怎麼打人呢！”

“都給我出去。”何令菀語意森冷。

幾人還猶豫著不肯走，何令菀朝外大喝一聲：“桓翰！你進來，把這些人全拉出去！”

于是再不用說什麼，屋中所有侍婢悉數退下。梁王默默人把門窗封鎖好，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進出。

幾人見勢不妙，扭頭去請何鈺夫婦了。

室中，何令茵被那一掌打得臉也偏過去，養了半年多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邊漬。含恨抬起眼來：

“你都知道了？”

何令菀愈發憤怒：“不是我知道了，是公主已經知道了！何令茵，你以為事傳到陛下耳朵里會是什麼后果？你是要全家都給你陪葬麼？！”

“全家？”何令茵卻冷笑，“阿姊又怎麼知道，這件事，我父親，和伯父，是不知曉的呢？”

“阿姊。”在姐姐驟然震愕下來的目里微笑著說道，“你已經是梁王府的人了，就算事暴，也有你擔著，你是出嫁啊，這都是你和梁王的圖謀，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別忘了，是你擅自婚，害得何家與伯父面盡失！”

何令菀震驚退后兩步。

短暫的怔愕之后，如夢初醒，破門而出。

這時何鈺夫婦與何令茵的父母皆已趕了來，才要開口詢問，何令菀已頭也不回地離去。

室，何令茵看著開的門扉里堂姊與堂姊夫離開的影，笑聲漸漸癲狂。

那話自然是騙何令菀的，伯父，本不知道和父親的圖謀。

但也著實可笑，就算事敗，何家的死活與有什麼關系？一個個在出事后恨不得沒有這個侄、兒，避之不及。又為何要顧忌他們？

只可惜啊，這樣好的計策，居然被薛稚發現了……

馬車，何令菀抱膝而坐著，將頭埋在臂彎里，眼淚無聲長流。

往日堅強高傲的貴何嘗出過這等脆弱的模樣，即使無聲，雙肩脊背皆在抖，梁王默默看了一晌，猶豫半晌，遞過去一方手帕：“阿嫂……”

有如長夜的緘默似被打破，忍了半日的委屈終發作出來：“別我阿嫂，誰是你阿嫂！”

覺得自己真是可悲了。

為家族賭上人生與婚姻，不想一朝失敗，家族便棄如敝履。也不知前時的汲汲營營，都是為了什麼！

“那你別哭啊，你看，鼻涕都快流下來了……”梁王訕訕地說。

臉上一紅，帕子已遞到跟前，也不好不收，勉強在臉上了，語氣嫌惡：“也不知是哪個花娘繡的，人惡心！”

“哎，是我亡母繡的，怎麼就花娘繡的了……”梁王解釋。

自己發作了半天他都悉心安，冒犯他亡母他也不計較，何令菀心愧，再開口時，語氣便和許多：“你不是紅知己最多嗎？”

“那都是裝出來的，不然，皇兄怎會容我至今……”梁王道，又恍然大悟似地看，“阿嫂，你不會因為我從前人多才厭惡我的吧？可那些都是虛的啊，不曾有過的……”

誰要他解釋那些了。

何令菀心頭一陣煩

厭惡他這個紈绔子弟院中姬妾多雖是事實，可說出來，倒像是在吃醋一般，一時冷了語氣：“沒什麼，別多想。多謝你。”

——

麝香的事終究被瞞了下去。

因著桓羨最近不曾拉著行那種事，那盆花被暫時轉移到了庭院中，畢竟麝香終究有損子氣，過多接指不定對有什麼不可逆的傷害。雖不想為他誕育子嗣，但也不想白白為他糟踐自己的子。

穿了件輕薄的齊襦，上橘下碧，坐于回廊的人靠上看著擺放在中庭的那盆梔子花，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當年母親盛寵時的事。

據聞當年因為母親喜歡梔子花，先帝曾下令宮中園圃廣植此，連這碧華宮與太后的寢宮崇憲宮都不能幸免。以至于每每到了初夏時節，宮中彌漫的，皆是梔子的清香。

又聽聞，母親還喜歡曇花，然曇花一現實為難得，先帝便下令自全國各地搜集此，培育于園圃，每值花期，番捧著曇花由觀賞。實在是難得的恩寵。

可惜，這樣的恩寵也沒能救得了，最后還是被著殉葬了。

一想到母親，心便不是很好，夜里早早地睡下了。不知過了多久，簾燭微暗，知道是他來了，慵懶地翻了個：“今夜沒有雷雨。”

后，桓羨被嗆住，薄微抿，翻上榻：“沒有不能來找梔梔？”

不語，偏把臉別過去，意料之中地被他拽著手腕拖回去。腰肢若無骨地被他扣在懷中，實在掙不得也就不掙了，只道：“我只是覺得可笑，堂堂一國天子，偏偏做這些瓜田李下的營生。”

“哥哥不覺得可笑麼？”回眸過來，長睫微眨，杏眼清潤，偏蘊著幾分清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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