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功夫?”桓羨的眉頭已經蹙了起來,“你要朕做什麼表面功夫,向你道歉?將梔梔還給你?繼續允你做的駙馬都尉?”
“別做夢了,君權神授,你為臣,我為君,君父君父,朕既是你的君,又是你的父,自然拿走你什麼都是應該。何況兒婚嫁,父母做主,父親不在,也自是由朕這個長兄做主。朕不欠你們什麼。”
“這個位置還有很多人想坐,但朕偏偏要給你。是做危局之中穩定乾坤的能臣,還是臭萬年的佞臣,自己看著辦!”
作者有話說:
第63章 (9.27新修,很重要,建議重新看)
桓羨說完那番話后即斥退了謝璟, 又去了碧華宮。問薛稚:
“蘭卿回來了,你要見他嗎?”
吸取上一回被當作|夫的教訓, 他現在倒是不走地道了, 寧肯大費周折也要從陸上過來,服侍的宮人都只作未見。
薛稚正在窗下繡一幅夏日初荷圖,聞言, 指尖微微刺痛,竟是不慎被針傷著了手。
“你又想做什麼?”問。
“不做什麼。”桓羨不悅顰眉, “親征在即,為防不測, 京中還需人坐鎮。自然就想到他了……”
他還未說完, 卻被薛稚打斷:“將人當作手中棋子,想用就用, 想棄就棄,哥哥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還是說, 哥哥知曉他不會反, 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地辱?”
“哥哥到底想要什麼呢?我已是你的囊中之了,他也沒有再礙著你什麼, 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苦苦相。”
“我辱他?”桓羨輕蔑地笑出聲,“這個位置非心腹不能坐, 你以為我是找不到其他人來代替嗎?我讓他回京,于此非常之機立功以備來日升遷,這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況且,他有什麼資格怨恨呢?憂國忘家, 捐軀濟難, 忠臣之志。他應該謝朕給他這個機會才是。”
誠如薛稚所言, 謝璟不會反。桓羨亦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太了解謝璟其人了,他不會毀掉陳郡謝氏百年清譽,做臣賊子。何況陳郡還在朝廷監視之下。
薛稚忍不住反駁:“君待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視臣為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皇兄從前是如何待他的?要人毫無怨言豈非太強人所難!”
“再說了,皇兄覺得他會在乎升遷嗎?曾經的他,只在乎你的信任,可皇兄卻辜負了他!”
一與說起謝璟便是爭吵,桓羨亦心生煩躁,直截了當地道:“別和我說這些,你到底見是不見……”
那張牙舞爪似的怒氣似乎一瞬平靜下去,低低地呢喃:“我想見他。”
無心去想桓羨為何如此,僅僅就是想見他罷了。
桓羨在心間冷笑,面上則頷首同意:“午后,他來見你。”
視線掃過花繃子上栩栩如生的圖畫,再度斂眉:“梔梔,沒記錯的話,你還從未給我做過什麼……”
面漠然,低著頭:“知道了。”
步出主殿后,桓羨又來了芳枝。
“下午你領謝璟進來見,給朕好好聽聽,他們都說了什麼。”
未時,芳枝果然引了謝璟來碧華宮。薛稚看著立在門前高大清瘦的青年,手中的羅帕一瞬落在了地上。
快一年未見,他人比從前消瘦了許多,原本俊朗的臉上即使是笑著也盡是頹廢失意,薛稚眼眶一,快步走了過去。
風吹袂飄搖舉,好似雨燕投林。
謝璟卻退后一步,語聲微:“臣見過公主。”
薛稚怔愕地停住腳步。
“芳枝,你下去吧。”迅速冷靜了下來,吩咐道。
憶起陛下的吩咐,芳枝猶豫了一瞬,終究退下。門扉合上,確認離開后,薛稚才輕聲問:“你還好嗎?”
謝璟抬起頹然的眉目來:“臣很好。公主好嗎?”
薛稚的理智忽被心間突然涌上來的酸擊潰,上前抱住了他,將臉偎進他懷中。
謝璟沒有再推開,輕輕擁著,耳郭輕在耳側,二人擁抱了許久也不曾分開。
這幾日于他而言過得就像做夢一樣,忽然便被調到京城,忽然便要他掌管軍,忽然便允了他來見,實在是讓人很難不懷疑天子的用意。
可他還是來了,因為,他想,想再見一面。
薛稚平復了一會兒,從他懷里抬起頭,和他說起了正事:“皇兄說讓你在他走后接管軍,你接任命了嗎?”
謝璟神一黯:“我父母宗族都還在他手里著,又有一重民族大義在上頭著,怎麼可能不接。”
他也不知桓羨為什麼調他回來掌管軍,若不是北方戰事是真,便要懷疑對方另有圖謀。
可,他再恨天子也不能在此時生事,北方異族侵,為漢人的他卻在背后捅刀子,屆時邊境失守、國大,要萬千生靈都做他之不甘的犧牲品,他謝璟做不到。
再且,留在建康,他還有他自己的打算,此離廣陵不遠,正可聯絡舊部。只是……被人這般有如棋子輕視、縱,還是憋屈了。
薛稚微微放下心來,又為他抱不平:“可你也不能總是這樣,為他所控……”
可他是天子,又能怎麼辦呢?殺了他嗎?
薛稚心驚跳,與他對視的目中寫滿了驚恐。卻又很快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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