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欒登基六年後。
又是一年盛夏,皇宮中悶熱的不行。
先皇在位的時候,遇到這種天氣,都是要帶著後妃去行宮避暑的,但是自從容欒登基後,他覺得去行宮避暑太過於勞民傷財,便直接取消了。
好在,幾年前沈虞設計的人力風扇很好用,總算是給這悶熱的皇宮帶來了一清涼。
容欒正在看奏折,這奏折他越看,臉越沉。
等到看完,他狠狠地將奏折拍在桌上,“真是豈有此理!”
一旁的蘇公公被嚇得一激靈,連忙跪下。
容欒氣的站了起來,“這些幽州的貪汙吏,真以為天高皇帝遠,朕管不到他們了是不是?”
“陛下息怒啊,那些人都是先皇提拔的,他們盤踞地方許多年,早已形了一方互相包庇的小勢力,況且這群人老巨猾,想要找到他們貪汙賄的證據,很難啊。”
聽了蘇公公的分析,容欒冷靜了不,他在大殿上轉了幾圈,隨後決定去找太後。
太後從不幹政,卻會在他需要的時候,給出幾條解決辦法,讓他自己選擇。
他與太後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扮作平民的樣子,暗中帶了不暗衛,下幽州,親自去微服私訪。
蘇公公知道之後嚇得連忙去找了太後,卻沒想太後隻是悠然的品茶,淡淡開口,“蘇公公覺得陛下現在缺什麽?”
蘇公公搖搖頭。
太後卻忽然笑道,“陛下現在缺見識,和曆練,他從小到大都沒出過京城,未曾見過百姓疾苦。”
“從前他忙於理錦王和先皇殘留的勢力,沒有機會,如今正好有個機會,該是去好好看看如今的民間,是如何樣子。”
蘇公公完全說不出話來。
……
說是曆練,然而容欒這一路實屬倒黴,才走到半路,便遇到了刺客。
在暗衛去追刺客的空檔,又遇到了土匪襲,剩下的暗衛不敵,容欒被土匪生擒。
土匪將他帶到了老窩裏,他被綁了起來,心中暗道,真是沒見過比自己還倒黴的人了。
偏偏這群土匪還在他旁邊吃喝酒,他一天沒吃東西,早已經得不行,隻能眼的看著。
那土匪頭頭是個彪形大漢,他喝了酒,吃了,便來到容欒邊,抬起他的下,嬉笑一聲,“呦,還真是個好看的小白臉。”
容欒心中一片惡寒,想要躲,卻本無可躲。
“小白臉,隻要跟了爺,爺保你平安,如何?”大漢湊近他的臉,一酒味撲麵而來。
容欒就要被熏吐了,他忍不住皺眉,義正言辭的拒絕,“不。”
“你這小白臉,竟然還敬酒不吃吃罰酒!”大漢大怒,就要上手去解他的服。
就在容欒覺得自己一代帝王的名聲就要盡毀於此的時候,遠忽然出了幾顆石子,朝著那幾名山匪打去。
幾名山匪瞬間被打倒,一位紅子手執一把劍衝了過來。
速度太快了,以至於容欒隻能看見空氣之中劃過一道紅,人就已經來到了他旁邊。
被打倒的山匪站了起來,拿起武,“哪兒來的丫頭片子?”
下一刻,紅子用手中的劍割破綁住容欒的繩子,拽著容欒就跑。
容欒跟在子的後麵,他並未能看清楚子的樣貌,隻能看出耳朵上掛著一隻紅的耳璫,耳璫隨著奔跑的作,上下左右搖擺。
那群土匪怎麽可能甘心在一個小丫頭上吃虧?連忙追了上來。
容欒跑得慢,沒多久就落在了後麵,紅子思索片刻,回過頭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的手很暖,因為常年習武,有一層薄繭,不,卻給人安全。
後麵的山匪窮追不舍,兩人跑了一個時辰之後,容欒實在跑不了,子思索片刻,將他拽到了一蔽的山裏麵。
他這才看清楚麵前子的樣貌,這樣貌,就算過去多年,他也依然能認出來!
是楚楚!
他正要出來,就被楚楚捂住了。
山很小,他甚至能聽到的呼吸和心跳,楚楚將食指放在邊,“噓”了一聲。
容欒呆呆的點點頭,隨後愣愣的看著楚楚的臉。
比之前更好看了,周氣質也完全不一樣了。
從前的楚楚病弱貴,總讓人升起一憐惜之,如今一紅,神采飛揚。
從前他發誓要保護楚楚,從沒想到,再相見,竟然是楚楚保護他。
他心中又酸,又難。
兩人在山之中等待到了天黑,直到確定山匪已經全都走了,楚楚才準備出去。
卻沒想,容欒一把拽住了的手,“你要去哪兒?”
楚楚回過頭去,“你是不是了?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我隨你一起去!”容欒連忙開口。
楚楚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沒多久,楚楚便抓了一隻山,又上樹摘了許多果子,準備回去烤山吃。
並未認出容欒,容欒看認真烤山的樣子,有許多話想問,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或許……早就把他忘了吧……
走的時候,隻有十歲,隻有他會傻傻的把一個人十歲許的承諾放在心裏吧。
他的眼睛又幹又,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朝堂那些棘手的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覺。
而如今意識到楚楚或許已經忘了他,他竟然有種天塌了的覺。
楚楚手中的燒越烤越香,等到烤好了,撕了一隻給他安他,“別難過啦,吃了燒,等到明天我送你回家。”
他接過燒,悶悶不樂的吃。
楚楚覺得這人有點奇怪,卻又沒有問什麽。
兩人一起分了燒和果子,隨後又回到山裏睡覺。
楚楚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沒多久就睡著了。
許是因為這裏實在不舒服,也或許是因為邊睡著的是楚楚,容欒一直睡不著。
他不知道楚楚這些年經曆了什麽,他想和相認,卻又害怕早已經將自己忘記了。
他這樣糾結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翌日,兩人一起往幽州走,楚楚走在前麵,容欒走在後麵一直看的背影。
沒有見到楚楚的時候,他準備了一大籮筐的話,真的見到楚楚了,他卻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和相認。
就在他想非非的時候,楚楚忽然將他護在後,拔出劍,原來是追殺他的刺客來了。
“不好,快跑!”
刺客一出,楚楚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好對付的,一手拉起容欒的手就帶著他跑。
輕功極好,容欒也會一些武功,兩人拚命的往前跑,眼看著就要擺刺客的時候,後的刺客卻忽然開始放箭。
十幾支箭同時朝著兩人來,楚楚下意識抱著容欒一個打滾躲過,隨後拽著他起來繼續往前跑。
兩人從清晨跑到中午,終於跑的一力氣也沒有,直直躺在了地上,後的刺客沒有追來,容欒努力起想看看楚楚怎麽樣了。
卻看到楚楚直直的看著他,隨後忽然吐出一口來。
那是黑的,是中毒了。
容欒被嚇了一跳,連忙去給檢查。
楚楚卻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是腰,剛才有一支箭過了我的腰,傷得不重,但是那支箭有毒。”
“那怎麽辦?”容欒連忙問道,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要楚楚有事。
“往南走,去絕穀。”楚楚又嘔出一口來。
原本容欒上已經沒了力氣,但是他不想讓楚楚死,拚盡了最後一力氣,將背了起來。
“我不認得路,你要給我指路。”
“嗯。”
這毒發作的太快了,楚楚神已經不太好,呼吸聲也越來越淺。
容欒怕一睡之後再也醒不來,連忙開口,“喂,你醒醒,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呢?”
“我楚楚。”
“你武功好厲害,是跟誰學的?”
“我娘。”
“那你娘很厲害。”
“嗯,我娘很厲害。”
容欒絞盡腦的跟楚楚找話題,說到天黑的時候已經口幹舌燥,他找了個平地將楚楚放下。
又囑咐,“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你在這裏乖乖等我。”
楚楚“嗯”了一聲,隨後抬眼著容欒的背影輕笑一聲,“真是個奇怪的小話癆。”
從沒見過有人能說這麽多話。
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容欒抓了一隻兔子回來。
他渾是土,十分狼狽,連頭發都糟糟的,看樣子這兔子抓的並不順利。
他拿著兔子來到了楚楚麵前,有些手足無措,“這……這兔子該怎麽弄?”
楚楚笑了,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把刀來扔了過去。
容欒按照說的方法去殺兔子,卻沒想一刀沒有割到位,那兔子竟然掙紮著跑了。
他被噴的渾是,還要去追兔子。
楚楚看他渾狼狽的去追兔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容欒追了那兔子三圈,才總算是追上。
他忍不住低下頭,還好自己臉上都是灰塵,不然楚楚該看到他尷尬又臉紅的樣子了。
理了兔子之後,他學著楚楚昨日烤的樣子放在火上去烤。
火映襯著楚楚的臉,為整個人更增添了一些好看,容欒忍不住看呆了。
“兔子糊了。”楚楚小聲提醒,他才想起來要去看兔子,果然糊了。
他手忙腳的將兔子拿了起來,楚楚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小話癆,你怎麽什麽都不會啊?”
容欒的臉又紅了,“我……”
他想解釋,又猛然發現自己好像真什麽都不會,又閉了。
他將好的那塊兔遞給楚楚,自己去啃那一塊又黑又糊的。
特別苦。
盡管他從沒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還是狼吞虎咽的吃下了。
楚楚看他吃到滿黑,又忍不住笑了,容欒的臉更紅了。
他想轉過去不讓楚楚笑話他,卻又想多看楚楚兩眼。
楚楚將自己剩的一塊兔遞給他,“小話癆,我吃飽了,給你。”
“我不要,我也吃飽了,你吃吧!”那是他特意讓給楚楚的,怎麽可以再自己吃掉呢?
楚楚看他執拗的樣子,又笑了,思索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塊油紙來將兔包了起來。
容欒著楚楚,好想告訴,他不小話癆,話到邊又咽下去了。
每次他小話癆的時候都好開心,所以小話癆就小話癆吧,楚楚開心就好。
兩人吃了東西,就該睡覺了,容欒白天太累了,所以這一次很快就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聽見有人聲,忽然被驚醒,一抬眼,便看到楚楚蜷在地上,口中不斷喊著,“好冷……”
冷的麵都在發紫,容欒忍不住去的臉,冰的要命。
看樣子是毒發了。
他連忙又生了火,將楚楚放在火邊烤火,可是用並不大。
“好冷……”眼睛閉,很明顯已經沒有了意識,隻知道去往火堆那邊靠。
他連忙一把抓住,防止把自己燒傷。
“好……好冷……”
容欒著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將一把摟在了懷裏給取暖。
楚楚已經毒發完全沒有了意識,到邊有熱源便一個勁兒的往容欒的懷裏鑽。
容欒將自己的外下來給蓋在上,的摟著,然而收效甚微。
“冷……”楚楚在他懷中仍然冷的發。
容欒心疼的要命,糾結了許久後,自言自語道,“我真的不想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
“但是你太冷了,你這樣冷下去,會出事的……”
他說完才下定了決心,用手去解楚楚上的帶子。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我也不會出去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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