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一,就碎了一缸的星子。
“太漂亮了,”司絨在庭院里看魚,聽到后的腳步聲,說,“我在阿悍爾就想養這樣一條魚,刨了無數的水澤,都沒有找到紅的。”
“好好養著,這魚容易死。”兩人今夜要赴一場宴,封暄給罩上披風,不不慢地吐一句。
“真的嗎?”司絨回頭問他,那雙眼里都是真誠的發問。
“真的,橫豎我不會幫你養,你自個兒看點。”封暄說得正經。
司絨偏頭瞧,半張臉被領簇擁著,只點兒約的笑意,在夜下迎,晃出來的漣漪勾住了封暄的眼睛。
我得看我的魚,所以最好一步也別離開北昭,你不就這個意思。司絨沒說出口,但那意思都盛在眼睛里了,顯得意猶未盡,遠比話語的殺傷力要大。
封暄住的后頸往前走:“徐大人的宴席在京里堪稱一絕,今年還未曾親手辦過,今日沾了公主的,還是快走吧。”
九山在后捧祖宗似的把這尾小紅魚捧進了屋里。
*
司絨額頭上的傷早就好了。
在這段日子里,阿悍爾的戰事接近尾聲,只余一小流兵,司絨心里懸的石頭落下了一塊。
在給阿爹的信中,闡述了談和及榷場兩件事,封暄和各部也草擬了條約和款項,派人送往阿悍爾,遞給赤睦大汗。
這是一個給司絨的信號。封暄選了第二條路,他在搭建讓司絨妥善安放的堡壘。
這是一個北昭和阿悍爾好的信號。這些條約和款項代表著兩方正式破冰,等赤睦大汗的回信到京城,就是兩方友好往來的開始。
榷場一事雖才見雛形,地點定在邊境八里廊,在條約款項定下之前,封暄已經派了工匠和軍隊前往整飭,修屋建舍,建起墻垣。
京里漸漸聞到風向,不論前邊兒阿悍爾的戰事怎麼在京里攪得流言漫天,但此刻都被這點兒風向沒了。
一時之間,京城有門路的都起來了。
阿悍爾是什麼地方?在八里廊開設榷場意味著什麼?
撇開那些朝廷管制的銅礦金礦、馬匹、軍用資,就是阿悍爾的牛羊皮貨、藥材珠玉,北昭的茶葉布帛、瓷糧食,這些買賣能沾一手那就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第一口紅利誰不想吃。
連司絨都收了兩筐拜帖。
“他們要上哪兒拜訪我?鏡園嗎?嚇死他們。”馬車已經快要駛達徐府,司絨著車簾往外頭看。
今晚的宴席就是因為八里廊榷場工事進收尾,由禮部徐清弦牽頭,幾位參與阿悍爾談和之事的核心重臣都收到了帖子。阿悍爾這邊,本是請了司絨與大伽正,大伽正自來不出席這類宴會,帶著小崽和易星往京外采風去了,還沒回云頂山莊。
“你這兩日出門人堵了?”封暄理了理袍角。
“那倒沒有,正經人,去的都是正經地兒,”司絨回頭笑,“殿下該下車了,人看了我們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這多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封暄把扳指套好了,偏頭睨。
“怕……”司絨挨近他,“壞了殿下清譽。”
好,調戲他。封暄凌空指一記,那意思是秋后算賬。
兩人一前一后地下了馬車。
徐府坐落在虹襄河畔,梅花塢中。
屋宅離豪奢,清幽雅致,徐夫人花善談,宴開之前引著司絨賞花。
花園里懸著柿子燈,西溪梅還未開,遒勁古樸的枝條盤旋往上,萬壽芙蓉疏擺放,間以秋輔之,寶相花疊疊,宛如一捧紫煙霞。
而寶相花旁,是……
“司絨。”
不知不覺走近,那花盆里種的確實是阿悍爾的司絨花,花瓣火紅瑰麗,花蕊點點碎金,花瓣的由淺至深向外漸變,最外沿呈現暈紫,是還未盛放的司絨花。
“正是,”徐夫人知道司絨公主的名字由此花而來,不直呼這花的名字,指著這碩大的花盆,道,“此花細長,尋常花盆養不下它。”
“在阿悍爾也沒有人試過在花盆里養這花,”司絨拿手背了那花盞,“倒是在野外生得好些。”
司絨說得委婉,事實是這花兒只能生在野外,凡是屈在花盆里養的,都活不長。
徐夫人莞爾,還要說點什麼,那邊丫鬟來傳,宴將開了,二人沿著花廊往設宴的院子走。
司絨到時,還未見封暄影,屋里站了七八來人,男男都有。
北昭沒有子不得朝為的陳條,前有高瑜領兵為將,后有師紅璇朝為,位同副相,都相當了得。
這都是日后要與阿悍爾長期打道的人,兩邊互相寒暄。
此時,外頭丫鬟打起了門簾,徐清弦引著太子殿下進了屋,后頭還跟著不請自來的老蒙。
大概是沒有想到太子也會來,大伙兒以為司絨與太子能來一個就了不得,二人不和的傳言似真似假,普通人瞧的是熱鬧,在座瞧的都是熱鬧底下的深水,不過都是浸場多年的老狐貍們,沒人把眼風往司絨這兒飄。
太子抬手,止住眾人跪拜的勢頭,說:“今日是私宴,私宴無君臣,盡歡盡興。”
眾人改行揖禮,封暄了,而后看向司絨,一個簡單的頷首:“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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