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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盡天明。
這一晚終于在暴雨中過去。
青玉老人拒絕護衛的攙扶,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樓,一步一步走回房間,因為下雨,天并不亮,房間沒有開燈是灰的,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十分平靜,仿佛沒有因為夜晚的事緒。
一秒,三秒……
五分鐘,十分鐘……
第十五分鐘,青玉老人突然毫無征兆,猛然起,一拐杖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嘩啦啦——
巨響驚得門外的護衛大氣不敢出,怒目圓睜的青玉老人猶覺得不滿意,揮舞拐杖,將房間里的陳設全都打掉!
砸掉!
他多年沒有過這麼大的肝火,摧毀掉他平時所有從容深沉和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睿智——該死!全都該死!
初姒該死!二理事該死!班賽該死!克該死!今晚在呼爾山莊的所有人都該死!!
竟然敢這麼要挾他!竟然敢質疑圖南神!這是!這是冒犯!他們都該死謝罪!!
青玉老人在暴怒中帽子掉在地上,出不符合這個年代的辮子頭,他力不支,氣吁吁地將雙手撐在桌子上,辮子垂在他前,瘋魔又癲狂。
“老主子!”
一個護衛快步進房間,青玉老人從桌前猛地回頭,一個一米八幾材魁梧的大漢,愣是被這個年過八十的老人可怖的眼神嚇得生生后退一步。
青玉老人眼睛渾濁,疾聲問:“找到關河了嗎?!”
護衛磕磕:“……找、找到了。”
“讓他來見我!”
護衛著頭皮告訴他:“老主子,關河已經死了。”
什麼!青玉老人震愕!
護衛拍拍手,兩個人將一尸抬了進來,青玉老人一把掀開白布——果然是關河!
“誰做的?”
“不知道,尸是在后院發現的。”
“歲錦呢?”
“到都找不到。”
那就是歲錦!
賤人!竟然也敢背叛他!也該死!
青玉老人將佛珠重重拍在桌上:“憑不可能有本事殺得了關河,一定還有同伙,去查!還有誰!”
“是!”
青玉老人重重閉上眼睛,稍稍平復緒:“去請大理事過來。”
護衛也領命:“是。”
“算了,我自己過去找他。”青玉老人等不及,大步前往大理事的房間,大理事一晚未睡,撐不住,臉也不好看,助理剛為他煮了一碗中藥送來。
青玉老人看他在喝藥,暫且忍了忍,先去看床上的關見月:“還沒有醒?讓醫生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一條命,現在還不能死。”
大理事放下藥碗,用手帕捂著:“你想用要挾初姒?”
“都是生出的好兒!”青玉老人慍怒,“你也是!不跟我商量就答應,他們一定在國布置好陷阱等我自投羅網,你說我現在怎麼辦?”
大理事沒有說話。
青玉老人目騭,“初姒一直在我的監視下,即使被程宴送去醫院,我的人也一直在醫院周圍盯著,本沒有人報告們見過面,還有歲錦,歲錦一直是我的心腹,今晚竟然幫引開關河!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代表們在我的眼皮底下暗通!們對圖南氏的滲,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圖南氏里不知道還有哪些人已經被們策反,現在我誰都不相信!們都有本事策反我的人,那我去了他們的地方,豈不是必死無疑?我不能去!”
大理事著手帕,淡淡道:“你手里,不是還有戚淮州?”
青玉老人才想起這個人,示意護衛:“去看戚淮州還在不在?關河死了,不知道是歲錦聯合了誰殺了他,可能就是戚淮州……”
“還在,剛才找歲錦我就去看過。”護衛回答。
青玉老人更想不明白了,喃喃自語:“還在?沒被救走?初姒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救關見月,也不救戚淮州……跟媽一樣詭計多端,竟然說服班賽親王護著,否則我今晚一定……”
他接連大肝火,臉不正常的發黑,大理事看他狀況不對,對助理指了指水杯。
助理明白,倒了一杯溫水給青玉老人,青玉老人端著水杯的手微微發抖,從口袋里拿出藥盒,吞服幾顆。
大理事道:“以前不是沒回過國,早就有一套完整、周全的流程,按照以前的流程走就行。再啟一級應急方案,召集所有燕、。你必須回國,班賽克對此本就將信將疑,你若再出爾反爾,圖南氏在歐洲幾條線都會崩潰,雪山那邊我自會安排好,一定讓他們親眼看到神跡。”
“有戚淮州在手,初姒無論如何都會顧忌幾分,大不了最后談和,我們來日方長,這次是我們棋差一著,以后就未必。”
“就怕沒那麼簡單。”青玉老人喝了水,呼吸反而變得急促。
“我之前殺了的表哥那個裴知的醫生,今晚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殺了我……但你說得也對,他們是得我不得不回,也蕭何敗蕭何,我若不回,那些貴客一人一口就能將圖南氏撕碎。回國可以,燕、,你替我指揮,我只相信你,再把關見月帶上,初姒不會不管親生母親的死活,關鍵時刻能用上。”
大理事看了一眼床上的關見月,才道:“我和可以陪你回國,但我這個沒辦法負責燕、,你安排其他人。”
其他人?
關河被殺,歲錦叛逃,他現在還能相信誰?
青玉老人眼神閃爍,突然門外有人來匯報:“老主子,飛機準備好了,可以啟程了。”
“不行!”
青玉老人斷然道,“我不能上這架飛機,他們知道我坐飛機回國,可能會在飛機上做什麼手腳,你派一隊人假扮我上飛機,我們晚點去坐火車,火車才安全……”
事發突然,青玉老人慌歸慌,歸,但謹慎多疑的格還沒變,狡兔三窟金蟬殼,他兀自計劃著,“再把理查德來。”
“是……”護衛尾音還沒落下,青玉老人又變了卦,“不!不要理查德了,三理事!”
護衛頓了頓:“確定是三理事嗎?”
“確定!理查德以前是初姒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他,就算他幫我抓住戚淮州,我也不能完全相信,讓三理事來。”但他記得今天的投票表決,三理事原本是棄票,這說明他不是初姒的人,還可以相信。
青玉老人里念念有詞地離開房間,大理事看到他連藥盒都落下了,咳嗽兩聲,示意助理給他送回去:“讓格恩去看看他。”
“好的。”助理帶著藥盒跟著出去,大理事眼底緒不明:“他已經開始自陣腳了。”
原本昏迷不醒的關見月,忽然睜開眼,雖然醒了,脖子以下的部位卻還是不了,聲音沙啞且虛弱:“八十五歲腦子還能這麼清醒,已經很難得了。”
大理事轉椅來到的床邊,這個睿智,機敏,運籌帷幄,什麼都能一樣看穿的男人,他只有面對的時候,眼神才像有生命:“月月,你答應我的事,是真的嗎?”
關見月看著他,忽然燦爛一笑。
那是以前從未給過他的溫。
“是真的。”
.
三理事被請到青玉老人的房間。
還是一黑袍子,戴著兜帽,他雖然不管事,但在圖南氏他是理事長,跟青玉老人是平級,所以不用稱“老主子”,看他是長輩,用了敬語:“您找我?”
格恩在幫青玉老人量,都接近180了,他說:“老主子,您控制一下自己的緒,太高了,我給你那點降藥吧?”
“不用,我自己有藥。”青玉老人的謹慎還在于,哪怕格恩是他用了很多年的醫生,他也不會隨便吃他開的藥。
格恩也知道他的習慣:“好,那您記得吃,最重要是控制緒,不要大悲大喜,太高可能會頭暈,您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小睡一會兒,這個油有安神的功效,灑在無火香薰上就可以。”
青玉老人點頭,格恩便拎著醫藥箱退下,青玉老人忽然說:“初姒有你去給看嗎?”
“沒有。”
青玉老人冷冷道:“要是找你,你給的藥里加點東西,讓跟媽媽一樣!”
格恩抬了下頭,這意思是,加點讓“安樂死”的藥?
果然今晚的事,讓青玉老人對初姒恨之骨,哪怕不要這個費盡功夫帶回來的圣,也要泄憤。
青玉老人轉佛珠,沒了初姒還有初梔,沒了初梔還有其他燕子,只要他想他可以打造任何人為圣,但初姒——必須付出代價!
三理事兜帽下的目微閃。
青玉老人拿起油,這種外用的東西他略微放松些,檢查包裝是未開啟的便打開,往無火香薰里滴了幾滴,聞著香味,閉上眼睛:“隨源,你帶著燕、跟我回國一趟吧。”
“這種事怎麼找我啊?您知道我最不喜歡管事兒的。”三理事吊兒郎當地坐下。
“我現在能信的人不多,起碼你也姓關,也是圖南氏的,你有什麼條件盡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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