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人搶救回來了，時謙你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我和念念陪著你爸。”不想讓矛盾再激化，林妙轉移了話題，不想這次陸啟明更加斬釘截鐵——

“等會兒掛完這瓶水就回家，我不想在醫院罪。”

“爸……”

這下子，顧念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和生病的陸父說話了，而陸時謙則盡量克制著語氣說“在醫院能更好的配合治療。”

陸啟明卻一副看開了的樣子，雖說是橫眉冷對，但言語間倒像是在勸他們這些人看開點。

“真當我什麼都不懂嗎？我什麼況我自己清楚，化療，手，除了折磨我還有什麼用？”

“就算控制住了擴散，又還能活多久？你們就別折騰我了，讓我過幾天舒心日子吧……”

他的聲音盤旋在病房里，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林妙和顧念都沉默下來。

而陸時謙是醫生，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惡腫瘤已經擴散到骨髓意味著什麼。

無論做什麼治療，都不過是在保命而已，和生命賽跑。

但時間是短暫的，治療也是一種別樣的痛苦。

顧念就想得沒那麼深，知道治療遙遙無期，但只要有一希，都不能放棄不是嗎？

幾乎是哽咽著懇求道“爸，你不要放棄，萬一……萬一治療有效呢？我們不要放棄任何一點機會，好不好？”

陸時謙站在旁邊，側目就能看到人睫上的眼淚，眸流轉。

“念念啊……”

陸啟明扯出一笑意，臉上帶著幾分滄桑與豁達，“活多久，有時候真的是看命和運氣，可要說起來，我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你看這世上，多人能知道自己的死期？”

“爸活這麼久，已經知足了，剩下的日子不想浪費在醫院里。唯一的憾就是沒等到你和時謙生個孩子，讓我做爺爺……要是這段時間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那我就真是死而無憾了。”

顧念聽著這話，沒有忍住，背過去眼淚。

一旁的陸時謙則眸深諳，沒有再勸。

陸啟明說了這麼多話，已經累了，他微閉著眼靠在病床上，林妙連忙抹去眼淚，用吸管給他喝了點水。

“那就回家吧。”這時陸時謙突然出聲，“我們也會搬去老宅一起住。”

他是醫生，雖然科室不同，但也能照應病人。

病患在患病時，最注重的就是心理健康，剩下的……就等陪父親一段時間后，再勸說他接治療。

顧念聽到這話怔了一瞬，隨即又想，現在離婚是暫時不可能了，畢竟證件都被沒收了。

當下，最重要的是照顧陸父，他對自己那麼好，一定要守在他邊，多陪陪老人家。

……

辦理了出院手續后，陸時謙走到安靜的無人區，扶著側的欄桿，沉重的舒了一口氣。

顧念跟在他后面，看著男人向來卓越的姿在這一刻卻著無力，心中酸，卻

不知道該怎麼安。

“謝謝。”

陸時謙突然道謝，顧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意識到他說的可能是愿意陪他一起搬回老宅，照顧陸父的事。

“不用說這個。”上前兩步站在男人邊，看著外面的天，“他也是我的父親，我做這一切都只是想盡孝道……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你。”

不需要陸時謙的或謝。

“嗯。”陸時謙應了一聲，“那你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就搬回老宅，至于離婚的事只能等到……”

后面的話，他沒再說出口。

等到……

等到什麼，彼此心照不宣。

可顧念還是不愿去面對，只是點了點頭，轉要走。

陸時謙凝視著人的背影，薄輕啟“顧念，霍懷瑾回來了，你很高興是嗎？”

他知道不該問，因為答案，他比誰都清楚。

顧念止步，卻沒有回頭，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當然了，我……一直在等他啊。”

霍懷瑾是哥哥啊，是親人，是不可替代的。

想到之前因為霍懷瑾……陸時謙一次又一次的異常行為，難道他很在意霍懷瑾嗎？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意味著他在意……？

顧念深吸一口氣，轉過，目與陸時謙對視。

也不知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突然很想問他關于昨晚，他到底為什麼做出這樣的選擇。

“陸時謙，昨晚我們……”

卻是不等顧念將話說完，陸時謙的手機就響了。

就在他目復雜的看著屏幕時，顧念就猜到打來電話的人是誰。

是司雪。

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讓陸時謙這麼為難。

此刻，他并不避諱，接通電話——

“喂。”

“時謙，你事辦完了嗎？”

司雪溫的聲音傳來，顧念站在一旁聽得清楚，佯裝無事地看著樓下的風景。

“抱歉，”陸時謙抬手了額角，“不太順利。”

之后三言兩句間，他將事都跟司雪說清楚了。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兩秒，隨后說道“伯父竟然得了這種病……那你們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伯父吧！”

“不用，”陸時謙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他已經準備出院了。”

“這樣啊……那我下次再找時間去探，至于其他的事，我能理解你……我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嗯，你好好休息。”

顧念就這麼聽著陸時謙溫耐心的把話說完，垂在側的手緩緩收。

心中那越來越明顯的痛意，讓咬住瓣，臉不自覺發白。

陸時謙掛斷電話后，側過頭時卻注意到了顧念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