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棲行醫儼然是熙王妃的心病,熙王妃做不到一面嫌棄,又一面裨益,熙王妃果然冷冷看著韓側妃,“賀太醫的方子很對癥,我已經好多了。”
韓側妃便知自己多,連忙掩了掩。
裴沐珩夫婦繞過屏風進來,眾人連忙止住話頭。
這兩日二人和離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兩位兄長也十分矚目,實難相信以裴沐珩之驕傲,竟然會屈尊接徐云棲回府,不過對上徐云棲那張艷清絕的臉,裴沐襄就能理解了。
原來三弟也難過人關。
誰都知道熙王妃與徐云棲之間的過節,席間氣氛就很微妙。
熙王很快打馬虎眼,示意兒媳與兒子落座。
高側妃冷眼掃視三個媳婦,謝氏和李氏忙得腳不沾地,獨徐云棲一人安安穩穩坐著,別看徐云棲不得熙王妃待見,可人家一點虧都沒吃,自從過了門,雙手不沾春水,更不曾來熙王妃跟前立過規矩,偏生誰都覺得了委屈,對心生同。
更能耐的是,這小丫頭不聲不響將丈夫拿得死死的,那可是裴沐珩啊,憑一己之力幫著熙王府在朝堂掙開局面的人,可見徐云棲不能小覷。
回頭得囑咐老二媳婦跟徐云棲多親近親近。
徐云棲進來之后,熙王妃便不再說話,連著額頭也有些犯疼,很快吩咐擺膳。
熙王夫婦坐在上首,裴沐珩等幾兄弟夫妻倆共用一案,高側妃,韓側妃并兩位姑娘各人一幾。
熙王和熙王妃不發話,沒人敢吭聲。
琳瑯滿目的佳肴被分送各個桌案,每個桌案旁還擱了一張小幾,幾上盛放筷箸,湯勺之類,亦焚了一小碟冰片梨花香,梨花香有祛暑靜心之功效,夏日燥熱,卷簾供了幾盆綠竹,婢在每盆綠竹下又擺放了些冰盆,竹綃風,涼風沿著兩側的雕鏤格柵徐徐送進來,倒也涼爽舒適。
熙王妃吃了幾口便咽不下了,悄悄停下碗筷,目往底下掃去,第一眼瞧見的是謝氏與長子裴沐襄。
裴沐襄已好長一段時日不曾面,直到近日范太醫上門給他開了個方子,萎靡的神頓時一振,人也跟著神清氣爽,謝氏平日雖嚴肅,在丈夫面前還算溫小意,瞧,明明菜肴近在咫尺,謝氏卻心地將裴沐襄喜歡的幾樣菜換至他跟前,親自給丈夫舀了一碗湯,稱得上是賢惠。
再看謝氏下方的李氏夫婦,老二裴沐景是高側妃所生庶子,熙王妃平日不拿正眼瞧他,不過勝在李氏乖順聰慧,在這個嫡母跟前很是孝順,熙王妃也從不為難他們。
比起謝韻怡和裴沐襄,李萱妍跟裴沐景就更恩了,夫妻倆你來我往,給對方添了滿滿一碗菜,時不時還眉來眼去兩眼,便是熙王妃瞧了都有些不自在。
再到裴沐珩與徐云棲,熙王妃眼風掃過去,臉就變了。
夫妻倆各顧各的,誰也不看誰一眼,兒子素來斂講究,不足為怪,可那徐氏怎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有謝氏和李氏珠玉在前,怎麼就不學一學,熙王妃委實替兒子委屈。
想起徐云棲心里沒有兒子,熙王妃口越發氣不順。
不行,兒媳婦還得調教。
思忖片刻,熙王妃突然輕咳幾聲。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以為要發話。
只見熙王妃將擱在的筷子重新拾起,隨后夾了一片藕夾放在熙王碗里,
“王爺平日不是最吃有嚼勁的菜麼,這道藕夾炒的不錯,妾嘗著味道極好,王爺多吃一些。”熙王妃連著夾了三塊。
妻子鮮主侍奉他,熙王納罕,默默掐了一把大,笑瞇瞇頷首,“多謝王妃了,”
眼看兒媳兒子都注視過來,為了給兒子做榜樣,熙王親自盛一碗湯給熙王妃,“多喝一碗湯,出出汗,人也舒坦了。”
徐云棲看了一眼婆母,再瞥一眼跟前的食案,哪有不明白的,從來都沒有跟婆母較勁的心思,正要依葫蘆畫瓢,不想某人比學得還快,已然盛了一碗淮山排骨湯,擱在面前,
“淮山補脾,你多喝些。”
徐云棲詫異,“三爺也知淮山補脾?”
裴沐珩也給自己盛上一碗,淡聲道,“我也看過幾冊醫書。”
徐云棲抿一笑,雙眼彎彎如月兒,捧著湯碗喝湯時,眉梢的笑仿佛要傾瀉而下,裴沐珩看著昳麗的眉眼,這一笑比往常都有些不同,他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
熙王妃絕地看著小兒子,閉了閉眼。
飯后,裴沐珊拉著徐云棲商議那兔子怎麼養,已經先一步往清暉園去了。
熙王帶著幾個兒子出了穿堂。
裴沐襄因為上次的事,在父親面前抬不起頭來,早早尋了個借口開溜,
“紹兒還要兒子輔導學業,兒子先走了。”
熙王看著他背影,一言未發,默了片刻轉背又吩咐二兒子,“年中了,各地的租子盯一盯,聽說東北營州那邊的莊戶鬧事,下來了嗎?”
裴沐景答道,“下來了,只是莊戶對于租子金額猶有不滿,兒子打算親自過去一趟。”
熙王頷首,“你能去一趟最好,還有,得早些把年底的皮子給定下來,也該給們娘幾人備些像樣的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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