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明日還能來,裴沁這才破涕為笑,跟蒼青一同離開了。
阮嬈被裴璟珩抱進了屋里。
進了屋男人也一直沒撒手,像是抱著個稀世珍寶在懷中,坐到了窗下的貴妃榻上。
“你剛才怎麼對沁兒那麼兇?”阮嬈有些不滿的瞥著他,“看見你冷著臉訓,我一下就想起你當初是怎麼冷言冷語訓我的。”
“真是人厭狗憎。”報復似的扯住他的角往外拉。
裴璟珩目沉沉看著,“慫恿你離開,我讓面壁思過抄家訓,已經是輕的了。”
阮嬈一愣,頓時有些惱,“你居然聽壁腳?”
裴璟珩抓住的小手,放在邊親了親,“你們說話聲那麼大,我想不聽都難。”
“你既然都聽到了,應該明白是沁兒誤會才會那麼說的,再說我也沒說要走啊,你干嘛還要罰。”
裴璟珩眸子沉了沉,“那丫頭口無遮攔,行事沖,遲早要惹事。讓抄抄家訓,收一收子,是為好。”
“話雖如此,可沁兒馬上要議親了,能呆在裴家的日子過一天一天了,你這個做哥哥的,未免也太苛刻了些。”
“誰說要議親了?這樁婚事不了,我回頭會跟祖母說一聲,讓做主回了。”裴璟珩淡淡道。
阮嬈有些訝異,“為什麼呀?”
裴璟珩眸一沉,“謝家人并非良配。”
他一副不肯多說的模樣,阮嬈知道再怎麼問也撬不開他的,索換了個話題。
“話說回來,你知不知道蒼青對沁兒……”言又止,“唉,可惜,蒼青只是個下人,要不然,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還是登對兒的。”
“誰告訴你蒼青是下人?”
裴璟珩垂下眸子,認真的看著,“他是我的徒弟,也是夜梟門下一任的尊主。”
阮嬈頓時瞪大了眼,“啊?”
“我師父是他的親叔叔。”裴璟珩神鄭重,“蒼青姓百里,是百里洪屠的玄孫。”
阮嬈一整個呆住了。
百里?那可是曾經輝煌一時的名門族啊!
還有那個百里洪屠,那可是前朝的戰神!他的傳說,至今還被說書人津津樂道。
“當年高祖領兵起義,百里洪屠護著舊朝皇帝,守城鏖戰,寧死不降。我曾祖父心中敬佩,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人放了他的家眷。百里一族就姓埋名,直到我師父了夜梟門尊主,才重新聯絡上裴家。”
“那照你這麼說,你的尊主之位,原本應該是蒼青的?”
裴璟珩搖了搖頭。
“夜梟門并非子傳父業,而是禪讓制。每一任的尊主都會挑選最優秀的徒弟放在邊培養,如此缽相傳,夜梟門才會百年如一日,經久不衰。”
阮嬈突然想起一件事,“十歲那年,你突然離京拜師,是不是就去了夜梟門?”
裴璟珩垂了垂眼睫,“是。”
“那年發生變故,太子、皇后相繼離世,淳兒又剛剛出生,裴家要護住他,要報仇雪恨,只能變得更強。于是父親把我送去了夜梟門。”
“我半路加,在里面進行了三年地獄般的試煉,終于打敗了師父原本的繼承人,取而代之。”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背后卻是無數暗無天日的日子,無數的傷痕累累和鮮。
十歲,還是個孩子,居然已經要扛起這麼重的家族重擔?
阮嬈心中掀起了波瀾。
終于明白,為什麼重遇之時,他的眼神會那麼冷,那麼無。
因為他剛從暗腥的地獄里拼殺出來,怎麼可能會有心思談什麼風花雪月?
“裴璟珩……”
眼圈泛了紅,仰頭上他的臉頰,“你是個當之無愧的男子漢。”
“傻丫頭,哭什麼?”他輕笑一聲,抬手了的眼角。
“心疼夫君,嗯?”
阮嬈毫不否認的點頭,“嗯,心疼你。”
“越了解你,越心疼。”
裴璟珩頓住,漆黑的眸仿佛有什麼緩緩融化開,漾出碎。
“有你這句話,再苦再痛都值了。”
他喟嘆一聲,低頭吻住了的。
阮嬈仰頭攀住他,一腔將他容納。
這一刻,無關風月,無關,只是兩顆心彼此近,互相取暖。
————
山上,蒼青背著裴沁縱飛躍,一路上都很沉默。
“你的手怎麼傷了?”
裴沁關切的問道。
“燙了一下,又割破點皮,包一下就好了。”蒼青悶聲道。
裴沁了下他的后腦勺。
“你是不是傻?燙傷不能包扎的。”
蒼青沒說話。
裴沁心,沒覺他緒低落,還以為他不想說話是在為大哥訓斥他的事而擔心。
“你別擔心了,我大哥雖然天天冷臉訓人,但好歹嫂嫂心善,不會讓我大哥真的罰你的。
”
“這次也是我連累了你,你說吧,想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滿足你。”
蒼青沉默不語,半晌才開口道,“屬下什麼都不要,大小姐不必費心了。”
“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再來找我吧。”
裴沁趴在他耳邊道。
溫熱的吐息縷縷噴灑在頸側,蒼青再沒了之前的心猿意馬,黯然垂了眼睫。
終于到了山莊外,他迅速落地,將人穩穩放下,行了一禮,轉頭便走。
“你先別走,在這兒等我。”
裴沁丟下一句,匆匆跑了。
蒼青看著離開,腳像是被施了定咒似的不了。
究竟等什麼,他也不明白。
幸好很快折返了回來。
“喏,拿著,回去自己涂,傷口記得別沾水。”
蒼青愣愣看著,一時間沒有接。
“發什麼愣啊,呆頭呆腦的。”
裴沁噗嗤一笑,抓住他一只手,將瓶子塞進了他的手心。
手心傳來的,像是一暖風鉆進他的心里,卻轉瞬即逝,令人悵然。
“嘿,回神了。”朝他打了個響指,“你待會兒不會迷路吧?”
蒼青搖了搖頭。
“那就好。快走吧。”
裴沁朝他粲然一笑,推了推他。
蒼青不聽使喚的轉走,走了兩步,不由轉頭看,原地已空無一人。
心里的人不是他,自然不會為他停留的。
蒼青將手里的藥膏塞進懷里,一個人默默低頭走,影子被落日余暉拉的好長,好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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