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出老洋房的范圍，黎東白余撇見楚陌那張在影中顯得有幾分冷艷的面容。

而后，明正大地轉看著，問道“明晚，真的會去我家嗎？”

楚陌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況，淡淡地說“我已經答應伯母了。”

黎東白聽著那句伯母，角止不住地要往上揚，被他生生地憋住了，隨后，他說“我媽很久沒下廚了，燒的一手好菜，你一定會喜歡。”

黎東白自顧自地說“其實我媽嫁給我爸之前一點廚藝都不會，而我爸明明家里有傭人，卻在有空的時候經常給我媽做吃的，后來我爸過世了，我媽將我爸生前做過的菜，一道道學起來，后來廚藝就變得很好。”

那是白士睹思人的方法，黎東白從小心里就清楚，但沒有點破過。

楚陌偏頭看了黎東白一眼，沉默不語。

“我爸，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海軍，死在海盜的狙擊手的槍下。”

楚陌開著車，前方亮起了紅燈，在剎車的那一剎那，耳邊仿佛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伴隨著子彈撕破空氣的尖銳聲響。

“黎先生是位英雄。”楚陌說。

黎東白在明暗織的線里看著，片刻后，點了點頭，他的確是個英雄，但黎東白以前也曾怪過他不是位好父親。

將楚陌送回到空城后，黎東白下樓，司機已經將車子停在空城外面。

他一上車，就對司機說“回黎園。”

車子離開后，停車場里停著的一輛出租車緩緩地降下車窗，男人目鷙地朝黎東白離開的方向看去。

……

楚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里，腦海里回想起黎東白在車上說的話，起倒了一杯紅酒，走到落地窗前站著。

——我爸是海軍，死在海盜的狙擊手的槍下。

楚陌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坐回到沙發里，拿出筆記本電腦，過了一個小時，才去洗澡睡覺。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仿佛像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一晚。

被人拐到一艘船上，在船上見到那個可怕的，眼神鷙貪婪的男人。

幾天的相安無事，以為自己和其他被拐來的孩子一樣會被賣到不知名的地方。

可在后半夜，外面開始下雨時，男人將從眾多一起睡覺的孩子堆里拉走，丟進一間很小很暗的房間里。

的慘驚恐的聲音仿佛灌了黑暗中，在一線搖曳的天中，那個要侵犯的男人被一聲槍響嚇得跌在地上。

那枚子彈堪堪從的耳邊過，險些打中男人抓著頭發的手。

他屁滾尿流地爬起來，里罵罵咧咧地用外語罵著什麼。

趴在船艙的角落，從那扇圓形的窗戶看出去，一艘軍艦上，穿著白制服的海軍。

破門的聲音驚得頭皮一麻，隨后隊列整齊的海軍走了進來，將那個鷙可怕的男人帶走了。

在一群穿著白軍裝的人后，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走進來，下外套，將衫襤褸的包裹著，單手將抱起

來。

“好孩子，別害怕。”

甲板沐浴在下，六歲不到的被男人抱到明亮溫暖的地方，瑟瑟發抖，說不出一句話。

只記得男人用一句當時還聽不懂的中文“黎家會保護你的。”

之后，被送進黎家辦在國的福利院里，了被黎家收留的孩子之一。

黎先生是英雄，也是的恩人。

……

黎東白回到黎園時，白士還沒回來，他先回房間洗了個澡，等他出來喝水時，白士終于回來。

白士一見到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沒跟楚陌在一起？”

黎東白放下水杯走過來，拉著白士一起坐在沙發里，說“我就是為了楚陌的事回來的。”

“怎麼了？”白士將包包放在一邊。

黎東白嚴肅認真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鄭重地說“媽，我想追楚陌是認真的。”

“我是說真的，”黎東白毫不猶疑地說，“和以前我拿來氣你的那些人不一樣，楚陌不是我逢場作戲的人，我喜歡，很喜歡。”

白士笑道“我看出來了。”

“我本來打算等我追到，再讓您見見的，沒想到今天這麼湊巧就見到了，你還想請到家里吃飯。”

“怎麼，你還不樂意我邀請啊？”白士瞪他。

“我怎麼可能不樂意，只是有黎若的前車之鑒，我必須先聽聽你的想法，如果你將來發現自己不喜歡楚陌而冷落，明天我就不帶來了，我不希楚陌有一丁點的不開心。”

黎東白這個認真勁，讓白士也變得認真起來了。

不過——

“我為什麼不喜歡楚陌？”

“你之前不是希我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麼？”

萬一明天母親對楚陌熱，以后知道楚陌的世之后，又對有意見，這樣的落差待遇，他不希發生在楚陌上。

當然了。

這和他追不追楚陌沒有半點關系，當年他可以放棄黎若，但是楚陌，他絕對不會放棄。

白士聽了半天才聽出來黎東白要說的是楚陌不是和黎家門當戶對的對象。

啞然失笑“我當初說門當戶對是為了不讓你找那些明星模特，故意說的，況且以我們黎家的家底，用不著門當戶對來充門面，也不需要對方家庭的扶持。”

“再說，”白士睨他一眼，“我看楚陌對你好像也不一定有意思吧？你能不能追得上都說不準。”

黎東白被自己的老母親一刺，氣得肺疼。

“我這不是提前做好準備麼，我不能委屈了楚陌。”

白士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那你就別擔心了，你媽我對家世真的不看重的，我看重的是人品和格。”

黎東點了點頭，“還有媽，楚陌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你不要再像今天那樣問是什麼地方的人，也不要問起的父母。”

他不想讓楚陌覺得不自在。

白士的笑容漸漸消失，“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