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外地人聽見他們聊得這麼歡, 拿著酒壺、端起花生就挪了屁過來,坐在空置的位置上。
“欸,你們說太子這樣好, 當初陛下又為何要廢了他?”
熱心的金陵小民頓時你一言我一言起來。
有說是和皇帝政見不同,有說是被陳皇后陷害。
唯有位穿灰舊長褂的讀書人搖晃著腦袋,一副眾醉他獨醒的模樣笑道:“年名的奇才多半會在贊譽中如墜煙海、迷蹤失路, 而太子殿下為儲君, 地位穩固, 自就是眾星捧月,哪知道外邊的不容易啊。”
“方秀才不愧是秀才,講的話就是讓人聽不懂。”旁邊有憨人搔著腦袋,沒聽明白。
方秀才瞪了他一眼,拿手著自己的心口道:“我是說,是心是心,你沒聽過‘人惟患無志,有志無有不者’①嗎?心中若無志,難能不失意。”
憨人繼續搔頭,半懂不懂道:“那依你的意思,太子殿下現在是有志了?”
噠噠噠——
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從長街呼嘯而過。
不食客都探出頭去看熱鬧。
“瞧著像是東宮的護衛,太子殿下這是又出城去了?”
雖然秦王李策還沒正式冊立寶,但人已經在皇帝的授意下,搬回了東宮。
金陵城上下都對他改了口。
“是啊,聽說太子已經忙了好多天,這朝廷上下風聲鶴唳,有好些人當初趁著太子被廢,不知道在背地里干了多好事。這下好了,要被秋后算賬了唄!”
“那他這會出城,該是要去找陳家的麻煩了吧?”
陳氏雖為太子的母族,可他們仗勢欺人多年,憑著當年陳皇后和太子穩如泰山的地位,有恃無恐,專橫跋扈。
金陵城近郊的良田沃土都給他們圈占了不,讓百姓們只敢怒不敢言。
方秀才飲了口剛釀好的秋稻酒,咂了一下,笑道:“瞧啊,這志不就有了麼?”
如今的太子殿下深知自己要做什麼,意氣風發,贏得贊譽無數。
秋意深濃,桂子飄香。
谷城驛站外邊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桂樹開滿了金燦燦的小花,遠遠就聞到那甜膩的香氣。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木匠們在捶打著地基,重建谷城驛站。
葉驛丞頸上搭著一條白巾,正坐在驛站外邊一大圓木上,手里還端著一只瓦水碗,邊看遠山秋景,邊小口飲著茶水,無比愜意。
這時路口出現了幾匹馬,他定睛一看,忍不住咧開了,擱下碗就站起了,眉開眼笑地大步迎上前,彎腰作揖行了個大禮。
“小人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福吉一樂,“葉大人今日心很好嘛。”
余清窈騎在胭脂小馬上,聞言也展眉一笑,“葉大人是人逢喜事神爽。”
葉驛丞起起膛,不住那兩個不斷往上翹起角,“嘿嘿,是啊是啊,朝廷不但給小人重新建驛站,還有賞了五十畝良田和一百兩銀子,足夠給雙親養老和看病了。”
葉驛丞作為人證,檢舉有功,皇帝給了他封賞。原本想讓他去別的地方當個小,但葉驛丞卻以家中父母老邁拒絕了,愿意繼續守著谷城驛站。
有道是父母尚在,不宜遠行。
更何況以他這樣的,實在不適合進場當中。都這把歲數的人了,也不圖什麼大富大貴,只想平安守著家人,安度此生。
“殿下和娘娘是去辦事了?”葉驛丞見兩人后還跟了不人馬。
李策笑了眼余清窈,回他道:“嗯,去理了一些之前的事。”
他們去秦州的路上,遇到侵占呂家田地的陳家莊頭鬧事,此番就是去算舊賬去了。
陳家聽聞秦王居然復立為了太子,早已經嚇破了膽。
所以放棄了負隅頑抗,認命地田錢,割保命。
遠在齊州的齊王太后在太子復立之后,時至今日也沒傳出要回金陵的消息,可見太子復立也不代表陳皇后就能復寵,陳家再沒有可以依仗的背景,又怎敢與太子殿下相爭。
“太子賢德,天下有福了!”葉驛丞再次一揖,慨道。
太子這才回到金陵城幾日,就馬不停蹄地到除邪懲惡、與民除害,讓人心安。
余清窈粲然一笑,轉頭看李策,喊了句:“殿下。”
無論多次,聽見有人夸李策,總是比自己收到了贊揚更為高興。
因為的夫君就是天下最好的人!
李策被的嗓音喚得心生漣漪。
微風吹耳邊的玉墜子,的小臉似是照在初雪上一樣瑩白,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里滿是欣然自得的笑意。
雖無后話,可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就在說,殿下殿下,葉大人在夸你。
李策忍不住手,輕輕蹭了下的小臉,亦是揚起了角。
清涼的秋風從地上旋起了幾朵金黃的小桂花,花香沾著馬蹄,拂過了角,被捧上了天。
難熬的酷暑已過,就到了該結碩果的時節。
在谷城驛站待了一會,再回到金陵城已經是傍晚。
中秋將近,街道兩邊的店鋪都重新布置了一番,有在門前掛上別致彩燈的,也有重新更換新子的。
賣蔬果的鋪子更是將好看的時令果子都整整齊齊碼放在門前的簸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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