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搖了搖頭道“殿下,人心都是長了,也都是貪心的,我想世上大概沒有母親不盼著能陪著自己的孩子長大,生死關頭時,可以舍棄這點盼,只盼著孩子能活命。
可是,孩子活下來之后,時日越久,對孩子的思念,就會越折磨著母親。總會想著,為什麼不能陪伴在孩子邊,為什麼那個人要困住。長此以往,當然會對困住,不許見自己孩子的人生恨。”
蕭璟低眸沉思,指腹挲著玉佩。
他眉心蹙,第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
如果最初時,他就殺了沈硯,將那孩子和云喬一并帶走,現在,還會是這樣的局面嗎?云喬還會這樣恨他嗎?還會因為心心念念著孩子,無時無刻都想著從自己邊逃離嗎?
或許不會吧。
罷了,不就是一個孩子嗎,尚在襁褓中都不記事,接過來養著又怎樣。
云喬口口聲聲說要讓孩子在親生父親邊養大,可是倘若真將那孩子送到邊,能狠心再將孩子送走嗎?
何況,沈硯的子早就虧空的徹底,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悄無聲息地,要了沈硯的命。
蕭璟心中有了決斷,角勾起笑意,道了句,“多謝解。”
便起推門,出了坊的廂房。
門外候著的奴才,沒想到時辰這般快,暗道不對勁,也不敢抬頭多看。
蕭璟踏出房門,吩咐道“代護衛,去同里,把云喬兒帶到京中。”
他話落,那奴才心下不解,卻也不敢多問,只恭敬垂手應下。
“是,奴才這就去。”
那奴才話落就退下,一旁另一間廂房,卻響起了猛烈急切的拍門聲,和子凄厲嘶啞的喊
聲。
“璟哥哥!璟哥哥!是你嗎?是你在外面嗎?兮兒聽到你的聲音了,你放兮兒出去,兮兒有話對你說,兮兒有話對你說啊……”
那奴才都被這如鬼哭狼嚎般的喊聲嚇了一跳,抹了把汗道“殿下,是趙家小姐。”
蕭璟自然聽得出來是誰。
他眉心微擰,想到那趙琦連日來一再旁敲側擊的想要他松口放了趙兮兒。
抿道“把門打開,告訴,從今以后,謹言慎行,好好在趙家府邸里呆著。”
奴才忙應了聲好,上前去打開困在趙兮兒那間廂房的門鎖。
蕭璟則抬步要離開坊,并不想見趙兮兒。
廂房門打開,那趙兮兒形如鬼怪般從門檻爬了出來,瞧著蕭璟的背影,凄厲地喊道“璟哥哥!我有話告訴你!”
蕭璟腳步微頓,抿回首,看向趙兮兒。
趙兮兒是他的表妹,從小一起長大,可是他瞧著眼前趙兮兒的可憐模樣,卻沒有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或許他的養母,那位皇后娘娘說的是對的。
他天生就是鐵石心腸。
“你有什麼話說?”
趙兮兒遠遠瞧著蕭璟一清雅裳,站在遠的模樣。
心中對云喬的恨意,愈加的重。
咬牙切齒,恨聲道“璟哥哥,你為了云喬那個賤人這
樣折磨我,可你知道嗎?就是個賤人,心里本沒有你,反倒一心惦記著旁的男人!”
蕭璟臉已現沉,抿寒聲道“趙兮兒,你學不會謹言慎行,孤不介意割掉你的舌頭送去趙家。”
趙兮兒聽著蕭璟的話,心里更恨。
歇斯底里道“璟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啊,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明寧是圖你的權勢,云喬那個賤人本對你沒有半點真,就連在你床上,都得把你想別的男人才能和你行歡!”
蕭璟臉已經十分沉,攥了掌心,不想也不愿聽趙兮兒的話。
其實那天他真的沒有半點懷疑嗎?
未必吧。
可是那點微弱的懷疑,很快就消失了。
他也信了管事嬤嬤的話,信了云喬只是服用的催藥過多才會那般。
可是偏偏,趙兮兒在此時破了這一切,大喊著,告訴他真相。
蕭璟實在不愿再聽,怒聲斥道“住口!”
趙兮兒卻沒想過停下,爬著往蕭璟這邊來,手握著他靴子,接著道
“璟哥哥,你知道為什麼你帶到坊那次,變化那樣大嗎?
因為這坊的管事嬤嬤給喂了藥。
那藥不是尋常的催藥,而是能讓服藥之人,將眼前人,認作心上人,繼而纏綿迷離難舍的藥!
就是把你看作旁的男人,榻上才能那樣浪地勾著你,心里本就沒有你!”
蕭璟猛地將腰間玉佩拽落,狠狠砸在地上,一腳將
抱著自己靴子的趙兮兒踹開。
“孤讓你住口,你聽不明白嗎?來人,堵了的,把管事嬤嬤給孤來!孤有話問。”
玉佩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恰如蕭璟此時此刻,難以用言語表述的心緒。
那晚在坊的形歷歷在目,的確好似是在借他的臉,回憶旁人。
的確,眼里不是他。
管事嬤嬤被護衛拖來,一瞧見趙兮兒就知道完了,事敗了。
那管事嬤嬤的跌跪在地上,磕頭哭求道“殿下!殿下饒命啊,奴婢那時以為云姑娘只是殿下閑來消遣的玩意,這才給云姑娘用了那藥,絕非有意讓云喬在殿下榻上想起舊日郎的……”
蕭璟閉了閉眸,攥的掌心青筋暴起,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抬步近前,到那嬤嬤跟前,手道“藥呢?”
嬤嬤著手把藥瓶子呈上。
蕭璟接過藥瓶子,低眸打量,嗤笑了聲,臉上看不出喜怒道“這樣好的藥,只用一次倒是可惜了,把藥方子送去東宮,日后孤親自配這味藥喂給嘗個夠。”
嬤嬤嚇得渾發抖,想著那藥的副作用,還是咬著牙提醒道“殿下,這藥不能久吃,吃多了毀人神志,會分不清夢境現實,甚至失去記憶了一行尸走般的傀儡。”
蕭璟聞言冷笑,瞧著手里小小的藥瓶子,目緒難辨。
笑道“是嗎?那正好,孤要的就是一行尸走的傀儡!”
話落抬眼看向方才吩咐去同里接云喬兒的奴才,寒聲道“同里不必去了,備馬,去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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