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槐在家日子一長,鄉裡鄰居也便對秋槐被休的事實猜到了七七八八。於是乎,風言風語也就跟著冒出來了!村裡嚼舌子的婦人不在數,秋槐被休的事便在水村傳開!有人說秋槐是被休之後還很王舉人糾纏不休,為王府當家主母嫉妒,這才遭人追殺;也有人說秋槐跟下人通,才遭王舉人休棄;也有說是善妒害死了王舉人新納的小妾……各種說法以訛傳訛,在水村中鬨得沸沸揚揚!
秋槐家中奴仆謝玲聽了,氣的頭頂冒煙!自覺小姐是多麼好的人,怎麼到了這些人的裡便如此不堪?晌午,乾完了活兒,憋著一子氣回到家中。見小姐跟無事人一般坐在家中繡花!謝玲有點兒恨鐵不鋼,氣鼓鼓說道:“小姐,你還有心繡花,外麵那些風言風語都快氣死我了”聽了都氣得要命,偏生小姐還坐得住?
秋槐抬起一雙水眸來,看著氣急敗壞的謝玲。有點兒莫名其妙。“你今兒是怎麼了?”
謝玲繼續氣鼓鼓的說道:“小姐,你冇聽見外麵怎麼說裡的嗎?“話到了邊,謝玲卻怎麼也說不出那種傷人的話。畢竟還是未出嫁的兒,說話總是有所顧慮的!謝玲吸了口氣,歎道:“小姐你平時也足不出戶,要是多出去溜達兩圈兒,便知是怎麼回事了!小姐明明是那麼好的人,卻被那些碎的嬸嬸婆婆都說那副德行,真是冇有天理了!”
秋槐見謝玲鼓著腮幫子,因久曬太而顯得麵板髮亮的臉蛋兒寫滿憤懣,心中一滯,好像從謝玲的上看到了小翠的影子,都是那麼關懷自己。想起小翠,秋槐神落寞。要不是自己任,小翠也不必喪命!
斂下心事,衝著謝玲淡淡笑道:“長在他們臉上,說什麼還不是他們自個兒的事兒?咱們且不必理會,日子一久他們自然也就消停了!”
長在他們上,如何管得了?跟人吵架隻會將事鬨得越發不可收拾,製止謠言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理會,日子一久他們自個兒也覺得無聊,那謠言就淡下來了!
謝玲聽了秋槐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細細思來卻又約覺得不妥。甕聲甕氣的說道:“可是小姐,你以後可是要嫁人的,由著這些可惡的婆娘毀壞名聲,以後可怎麼嫁人呀?”謝玲如今十二歲,也約懂得一些道理。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如今這些討厭的臭婆娘肆無忌的說小姐的壞話,毀壞小姐名聲,實在可惡至極!
秋槐一聽嫁人這話,臉突地一變,神有幾分僵,“我現在冇想過嫁人,將來也不會嫁人,還在乎什麼名聲?他們說的雖然難聽,但我被休是事實。去找他們理論,又有什麼底氣,還是不找虱子在自己腦殼上摳了,由著他們去吧!”經過這次失敗的婚姻,讓秋槐對親產生了牴,基本上是談虎變。
謝玲見秋槐臉不好看,心頭一陣憐惜。來東家雖時日還短,但對於小姐遭遇卻是有所耳聞,小姐這般善良漂亮的人,給人做妾,實在糟蹋!一想到這裡,謝玲就在心中罵著那個素未謀麵的東家。不,這樣可惡的人,實在不配當的東家,可不承認方氏的份!
“小姐,你這麼善良又這麼漂亮,將來一定會有翩翩年郎真心待小姐的!”謝玲相信好人總有好報,倘若不是東家和小姐肯買下他們一家四口,是怕他們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了吧?謝玲對許南雲一家充滿了激,對小姐更是很有好,真心希小姐能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從此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秋槐見謝玲的臉上寫滿真摯單純,黑烏烏的眼睛跟紫黑葡萄一般黑得發亮。秋槐笑出聲來,思緒有點兒飄忽,自己年也做過這麼不切實際的夢,可如今經曆這重重磨難,哪兒還會做這樣的夢?秋槐闔上雙眸,一笑置之。
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閨被休也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了吧?秋槐已經剛二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許南雲雖然捨不得秋槐,但也不得不為尋婆家,他如今都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哪兒能陪閨一輩子的?
這些天他就張羅著婆給秋槐找婆家。秋槐已經給彆人當過妾,婆家自然冇有那麼黃花大閨好找,而許南雲眼又高,那些歪瓜裂棗、鰥夫窮鬼的皆不再考慮範圍之類。本來這許秋槐給人當過妾名聲不是太好,而且他爹還要求賊多,這婆不願跑路。隻是這許南雲給的謝錢多啊,為了謝錢,婆也隻好在這十鄉八村裡多轉悠、多多留意哪家有這麼合適的人選……
許南雲家找婆為秋槐說親一事在水村傳來之後,之前秋林被休的謠言也被坐實。大夥兒這會兒恍然大悟,難怪之前村裡冒起那麼瘋言瘋語的,許南雲一家也啞不說話的,原來是真的啊……
幾天之後,這婆還冇上門。村裡頭倒有一個嬸嬸不請自來了。這是村裡頭的那王寡婦,其夫死了多年,並未改嫁。這麼多年寡居在家,膝下倒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兒子,如今已親生子。這幾年中家裡頭種桑養蠶,日子倒也過得和和。
這王寡婦寡居多年,並不與村中其他人多來往。兒子已經娶親生子,今日上門是為哪般?許南雲心中甚為疑。
王寡婦喝了兩杯茶之後,便開門見山。“南山兄弟,其實今日前來,妹子我是有事相求。你家秋槐模樣生得好,又賢惠端莊,我想為我那孃家的侄兒求親,不知南山兄弟意下如何?”王寡婦很與人打道,說話就是直腸子,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就直接將自己前來的目的擺在檯麵上,喜歡直來直去不磨嘰,離帶水反而不好。
許南雲聞言一怔,原來這人果真是上門來說親的。隻是這王寡婦很跟村裡人打道,孃家侄兒生得是俊是醜長得是高是矮、品家境如何,許南雲一無所知。許南雲著王寡婦有點兒傻眼了。“呃,王妹子,你可否說說你家侄兒各方麵的況,讓我多瞭解一下?”
王寡婦眼眸泛,言辭全是誇讚地道:“我家侄兒相貌是冇的說,如今二十五歲,年紀跟你家秋槐正相配。長得高大憨厚老實,脾氣也好,秋槐嫁過來之後,家裡家外的事兒鐵定由秋槐說了算。他家家境也還算不錯。家中良田地二十來畝,隻要老實肯乾,日子定然過得舒舒服服!”
許南雲之前很跟王寡婦接,也不曉得這王寡婦品。這會兒聽說起孃家侄,說得樣樣皆好,許南雲便有點兒心了。這不是自己心目中最心儀的婿麼?可是這會兒他又有點兒疑,問道:“王妹子,既然你孃家侄兒條件這麼好,咋還冇有娶親生子?”這麼好條件的,彆人不是搶著嫁麼,哪兒能到他閨?許南雲覺得這事冇有這麼簡單!
許南雲一提這話,王寡婦果然眼神閃爍、神不定了,訕訕說道:“我侄兒就是小時候發過高燒,腦子不大好使。不過為人還是很老實善良,我哥哥嫂嫂也是良善之人,你閨嫁過去之後,絕對不會虧待於!”
聞言,許南雲的臉一下就黑了。幸虧自己多提了一句,否則就被這婆娘給糊弄過去了!腦子不大好使?隻怕冇有說的這麼簡單,鐵定就一傻蛋,否則咋二十五歲還冇娶妻!“我呸,你家侄兒就是個蠢蛋,還想娶我家閨,你這不是坑我麼?”
這王寡婦也不是啥善茬,這會兒見許南雲不同意這門親事,還張口罵侄兒,王寡婦也怒了,將茶杯摔在地上,出了潑辣的本來!“哼,我家侄兒是傻,可你也不瞅瞅你家閨是個什麼貨,我侄兒願意收這破爛已經是很看得起了,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要不是我這當嬸子的好心,將這門親說與你們家,看誰還敢要你們家這個破爛貨!”
許南雲被王寡婦的話氣得七竅生煙,“你說什麼!什麼破爛!我呸!”
王寡婦見許南雲被氣得臉青白加,登時樂了,“本來就是,我有說錯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我侄兒娶這樣的貨進門,我還怕紅杏出牆給我侄兒戴綠帽子呢!”
堂屋裡尖銳的爭吵聲愈演愈烈,秋槐呆在西廂房中,與這堂屋僅一牆之隔,自然將堂屋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徹徹底底。不知是如今過儘千帆心沉如水還是咋的,聽了王寡婦那種塞牙的話,秋槐卻也不氣,隻歎息,這人就是如此,想要求娶的時候,好言好語禮貌相待;可是一旦拒親便翻臉不認人,各種貶低對方,好像將對方狠狠踩在腳底下,心頭就舒坦了!
堂屋兩人越發吵得不可開起來,秋槐聽得刺耳,隻得放下繡帕到堂屋裡來。瞧了眼潑婦似的王寡婦,冷哼道:“王嬸兒,今兒是你自己上門求親的。至於咱們家答不答應,是咱們家的事兒!冇道理你求親了,我就非得嫁!至於你的侄兒是不是好貨,想必王嬸兒自個兒最清楚。但不管他是好貨還是孬貨,總之一句話,我許秋槐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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