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桑已是笑瞇瞇的,喝了兩口秋林奉上來的茶之後,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說實在的,他等著盼著這杯兒媳茶都盼了好幾年了。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喝上了這杯兒媳婦茶!
喝過兒媳婦茶之後,這會兒便有一個丫頭捧著一個木製托盤過來。秋林順著瞧過去,但見那托盤裡頭放著玉石瑪瑙一類的,瞧上去皆是通通潤、水頭水潤,瞧上去便知是價值不菲之。
這會兒夏青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須,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笑得有些合不攏地說道:“阿林,如今你嫁到咱們夏家來,以後可就是咱們夏家的兒媳婦兒了。你是個好孩子,咱們夏家一定不會虧待你。咱們這公爹兒媳的頭一次見麵,公爹這裡給你備了些薄禮,收下吧。”
秋林曉得這是規矩,自然不會拒絕。笑著說道:“那就多謝公爹了,兒媳就不推辭了。”秋林初次自稱兒媳,覺得拗口極了,這會兒連臉都變得有些彆扭起來。
此時坐在夏青桑旁邊的夏紫菱鼓著眼憤懣地站起來,悶悶不樂地對秋林說道:“今日弟妹初次進夏家門,我這個當姑子的也應當有所表示。”順勢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一金簪來,那金簪雕刻,瞧上去流溢彩,甚為吸人眼球。“這支金簪就當是我送給弟妹的見麵禮。願弟弟跟弟妹從今以後能夠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夏紫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了這一通話,隻怕是個聾子也能到話裡頭的諷刺跟不屑。這會兒鼓著眼瞅著遞給秋林的那支金簪,那眼裡的紅火,冇差點兒將金簪點燃起來。
其實倒也不是捨不得這金簪,隻是像秋林這種窮酸鄉下丫頭,哪裡配得上?要不是之前被爹跟小弟兩人敲打過了,決計不會跟這窮酸丫頭說這些好話。
秋林自然也是聽出來不屑跟諷刺,但卻是不吭聲。倘若冇有公爹跟夏炎兩人在場還好,鐵定不會忍下這口氣跟這便宜大姐兩人吵起來。但是這會兒有公爹跟夏炎兩人在,吵起來之後便是他們兩人夾在中間,多尷尬啊!
秋林將火氣全嚥進肚子裡去,語氣平和,聽上去既不覺得太多疏離,也冇顯得太過親熱。“多謝大姐所賜金簪。”
夏青桑聽著秋林這心平氣和的話語,心頭甚為欣。他曉得自個兒這兒生慣養慣了,自己又無暇管,如今養了這麼一副德。他生怕秋林子急躁,當場跟大兒兩個吵起來,那時候可就不好收紗了。
幸得秋林這小妮子不是那麼魯莽之人,為了這一時之氣,而跟大兒兩個當著他的麵吵起來。夏青桑心頭越發覺得,這個兒媳是說對了,此時此刻,他越發覺得自個兒的兒子有眼,說了這麼個有眼的娃。
到老爹那邊投過來的讚許的目,夏炎心中很是得瑟。手一攬,將秋林撈了過來抱在懷中,燦笑若三月春花。他朗聲說道:“借姐姐吉言,姐姐放心,我與阿林一定會相親相,白頭偕老的。”
夏炎這樣說,也並非完全是要打消大姐對秋林打從心底裡的看不起,他更是在給秋林以承諾!
這一輩子,他是打定主意一條巷子走到黑要跟秋林一塊兒白頭偕老的。這是他給秋林的承諾!
秋林何嘗冇有明白夏炎的心思,聽著這早已被人說爛了的話,秋林心頭冇有覺得是千篇一律的胡承諾。這話從夏炎裡邊說出,就是有那種讓信服的力量。
也許由彆人裡說出來,秋林或許會覺得隻是敷衍。但是這話由夏炎說出來,秋林偏生就很是信服。堅定夏炎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秋林心頭大為寬,剛纔憋在心頭的氣惱早已是煙消雲散,這會兒隻剩下了滿滿的。秋林曉得夏炎是不輕易許下承諾之人,如今他許下這樣的承諾,但是篤定會與自己白頭偕老了。
如今,秋林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遇上這麼個真心待疼惜之人!
夏炎的這番話,給了秋林鼓舞。這會兒直了腰板站在夏紫菱麵前,冇有毫的膽怯退。
夏紫菱聽著自個兒小弟這信誓旦旦的話語,氣得心頭火氣上湧,冇差點兒橫眉綠眼睛拍桌子!把杏眼挑起,在秋林的臉上逡巡了好幾回,實在瞧不出這人有什麼可取之,這樣個鄉佬,還敢在麵前挑釁,真是要氣死了!
夏紫菱肺都快氣得炸了,但是此時此刻,的確是說不出彆的話來。此前爹跟小弟都已經敲打過了,也不會如此不知分寸當場跟秋林鬨起來,這不是平白讓人瞧他們夏家的笑話麼?
夏紫菱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纔將心頭的怒氣慢慢平息了下去,扯了扯角,頗有些索然無味地說道:“說來弟妹還真是好福氣,不是我自誇,我這小弟,待人是極好的。弟妹能夠嫁給他,那便是天大的福氣了。”
這話雖然有貶低的意思,但是秋林這會兒已經冇有毫的不爽。其實,想想看夏紫菱說的也是實話。夏炎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貴公子,是亭亭玉立、不蔓不枝的白蓮花;而是生長於山野之間的狗尾草,儘管生命力旺盛但是卻默默無聞。
有時候秋林也在想,要是冇有當初的相遇,夏炎不曾在河邊救下,他們兩人隻怕便是毫無集的兩人了。
夏炎這會兒開口說道:“好了,阿林,你不是也給爹跟大姐準備了禮麼,快人去取過來吧。”再在這裡待下去,難保大姐不會風拿什麼話問住秋林,這可不是他想要瞧見的。
經過夏炎這麼一提醒,秋林這纔想起來。剛纔自己也是準備喚人將東西拿過來的,隻是被大姐這麼一打岔,秋林隻想著要怎麼樣應付既要讓自己覺得不失麵子又不讓公爹跟夏炎兩人覺得難堪為難?
秋林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地說道:“哎喲,瞧我這記,把正事都給忘了。來人,快將我給公爹跟大姐準備的禮端過來。”
秋林來夏府,並未帶來一個陪嫁丫鬟。孃家那邊的丫鬟也都是有大作用的,要是帶走一個,對孃家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損失。來到夏府之後,夏炎便撥給秋林兩個隨丫鬟,分明做荷花跟梅花,名字雖然通俗了些,但勝在好記!
這會兒那個荷花的丫頭捧著托盤從屋外進來,隻見那托盤之上皆是放著繡好的新鞋還有香囊玉佩等。雖比不上夏青桑跟夏紫菱送給秋林的玉石瑪瑙金簪名貴,但勝在模樣,瞧著便人不釋手。
秋林見公爹目放起來,心莫名愉悅起來。從托盤裡頭取出一雙布鞋還有一隻香囊另有一串紫檀木做的佛珠。瞧著夏青桑和的目和慈祥的臉龐,秋林像是到了鼓舞一般,笑著說道:“公爹,這是兒媳親手做得布鞋跟香囊,還有這串佛珠。這是秋林專門去慈雲寺求的,還經高僧開過,帶在上可保平安。”
夏青桑聽字字句句說得無比真誠,目愈發放起來,將那些東西從秋林手中接過,便是不釋手了。真誠地讚歎道:“這繡活兒做得真不錯,想不到活了大半輩子,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人惦記著,阿林,你有心了。”
夏青桑的一番話將秋林的臉都給說得通紅通紅的了,低下眉去,轉而從托盤裡頭取出彆,捧到夏紫菱的眼前來,“大姐,這是秋林給你做得繡花鞋,還有這隻玉佩,是秋林特地心挑選出來的,希大姐喜歡。”
雖然這夏紫菱不討人喜歡,喜歡裝模作樣的。但終究是夏炎的姐姐,總歸不理當是一團空氣不存在是吧?
夏紫菱眼高於頂,略微不屑地哼了一聲,頗有些怪氣地哼唧道:“弟妹有心了。”夏紫菱一把將東西從秋林手中搶了過去,隨手扔給了跟在一旁的一個小丫頭手中,遂不再管它。
這會兒夏紫菱打了個哈欠,兩眼皮子底下泛著青,嘰嘰咕咕說道:“不過是敬個茶,大清早把人拉起來,我都還冇睡飽,我先回房睡覺去了。”說完就搖搖墜站起來,這會兒早有打扮鮮的丫鬟婆子擁了過來,扶著夏紫菱往屋外去了。
秋林瞧著那被丫鬟隨意捧在手裡頭的繡花鞋跟玉佩,心頭微微覺得有些心酸和委屈。看來自己的這一番心意註定是要被白白糟蹋的。
夏紫菱走了之後,夏青桑也略顯疲乏地從椅子上坐起來。溫聲細語對著秋林說道:“阿林,想必之前你也聽阿炎提及他這個不爭氣的姐姐,就是這般德,你不必跟一般見識,隻當是冇長大的娃娃好了。”
秋林想想夏青桑所說的這番話,頓時有些瞭然了。可不就是這麼事兒?這夏紫菱格彆扭,可不就是跟那小孩子一般?又何苦跟生這些悶氣?更何況,最重要的是,又不是跟夏紫菱過一輩子。是個啥模樣的人,現在想想,秋林覺得對自己影響不是特彆大。
這樣一想,秋林頓時幡然悔悟,心頭堵著的那塊棉花也頓時土崩瓦解、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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