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安被這當頭一棒砸得頭暈目眩，來自傅時奚的言語和氣勢上的迫讓他清晰知到膛中心臟在沉重地跳，同時神經跟隨一起產生反應，尤其是太那一塊，突突不停跳著。

縱然如此，賽安也沉住氣，他知道今天自己是來求人的，不該氣的時候堅決不氣。

賽安深吸氣，微微低頭致歉，“抱歉，是我唐突。”

而在抬起頭的時候，他以不易察覺的極小幅度側頭，遞了個眼給邊助理。

助理很快會意，上前緩和氣氛，打圓場道：“這段時間老家主纏綿病榻，先生忙著照顧，沒關注外界的消息，并不知道柯林斯閣下的喜事。”

然而傅時奚卻沒搭理他們的解釋。

繼續著莫枕月的腰，見目一直落在桌面的那副撲克牌上，湊在耳邊，抬了抬眉骨，輕聲低語，“想玩？”

“嗯。”莫枕月認真點頭，“你答應我的。”

不然為什麼不在酒店里倒時差睡覺，偏偏要跟他來這個局，還不是為了來過手癮。

還沒玩過呢。

“行。那我陪你？”

“不用。”

莫枕月拒絕得干脆利落，“這里這麼多人坐著當觀眾看我們互掐？我才不要。”說著，拍拍他大，“你乖乖當好你的坐墊，讓他們幾個來和我賭。”

“……”

“而且……”莫枕月看他，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腦袋里在演算要怎麼不痕跡地喂牌并輸給我，贏你多沒意思，坑他們才有意思。”

傅時奚瞧著莫枕月晶晶亮亮的眼眸，竟在其中讀出幾分“等著看，我把江山打回來給你”的篤定與豪邁。

不過想到小月亮在麻將桌上氣勢洶洶、仿佛后千軍萬馬實則輸得一塌糊涂的戰績——

傅時奚覺得他還是不抱希為妙。

正式開局。

傅時奚旁觀，諾蘭、沃爾森、賽安以及霍華德幾個作陪，公平起見，不由賭場的工作人員執行開牌和發牌，而是由賽安的助理。

橢圓形狀的賭桌前，兩端的圓弧形，一邊坐著傅時奚和莫枕月，另外一邊坐著賽安。

每人手中都發了兩張底牌。

而桌面中央，放置著五張公共底牌，還沒掀開，要等玩家用籌碼下賭注后，才會開牌，玩家可以優先看自己手里的底牌。

每人面前都是一堆花花綠綠、壘小山的籌碼。

繃的氣流在無聲散開。

莫枕月仿佛對手里底牌本不興趣，漫不經心將手中籌碼往前一推，籌碼猶如崩裂山脈的碎石，肆意散落在桌面。

“既然要賭，那就玩大點。”

賽安此時也冷靜下來，問：“怎麼玩？”

莫枕月一只手撐著下頜，另一只手指輕點著牌面，“賭錢有什麼意思，在座的各位誰缺錢？”

垂著幽長的睫，沉片刻。

接著，似是想起什麼，眼眸瀲瀲地抬起頭來，“如果你輸了，你有求于柯林斯家族的事，任我開價。”

賽安沉沉道：“那如果你輸了呢？”

“只要我想贏，就沒有輸的可能。”莫枕月畔勾著一抹自信，卻也狂妄的笑，揚起下頜，“不過為了表明我的誠懇，如果我輸了，要求你任提，只要柯林斯家族能做到。”

話音剛落。

整張桌面，頃刻間安靜得針落可聞，連呼吸聲都快聽不見。

別說賽安了，就連旁邊幾人都覺得離譜。

尤其是第一次見莫枕月行事風格的沃爾森，立馬投來詫異的目，了，想說些什麼，卻又被霍華德攔下，霍華德輕輕搖頭。

沃爾森噤聲。

是。

柯林斯都沒出聲阻止，自然不到他這個養子說話。

不過……

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手段足夠狠辣，冷戾難以靠近的“弟弟”，會對月亮如此縱容，甚至于，讓拿最為重要的家族來做賭注。他從前只是聽說過月亮，但百聞不如一見。

直到此刻，沃爾森意識到，看似強大無畏的戰士，出現了唯一肋。

沃爾森眸閃爍，藏在口袋里的指尖蜷著，忍不住了。

他閉了閉眼，整理了腔中竄的緒，再度睜開，已經恢復平靜。

桌上沒人注意到沃爾森。

所有的視線聚焦在賽安的臉龐上，此刻賽安宛如戰場上揮劍的騎士，面對敵方的挑釁，如果不應戰傳出來難免人恥笑，遑論對方還是連賭場都沒進過的新手。

相比他這個浸在賭場里長大的人來說，他的贏面，確實大。

何況，本來他要求柯林斯家族的事并不輕易，付出代價也在計算中，倘若贏了這場賭局，他就能翻拿到主權。

這場賭局，他贏了，賺；若是輸，也不會太虧。

賽安定神。

他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牌。

將面前籌碼往前一推，聲線篤定，“我也全部下注。”

其余三人跟著下注。

“開牌前，提前說一聲，剛才加注的籌碼僅限我們倆之間，和他們三個，沒關系。”

“ok。”

下注完。

助理將公共區域那五張底牌一一翻開。

這種賭法其實很簡單，公共區域的五張底牌再加上自己手中的兩張底牌，任選五張，湊最大的牌，玩家各自比大小。

大小順序也很簡單。

同花順子最大，其次就是四張一模一樣點數的牌，再往后就是三張同一點數的牌，加一對其他點數的牌，五張同一花，但點數不同牌、和五張不論花的順連牌。

由諾蘭開始，順時針方向，依次攤開底牌，比大小。

諾蘭手氣不佳，沒牌型，霍華德和沃爾森稍稍好一點，一個手里同花，一個勉強湊了三個同樣點數的牌。

他們的牌不夠看，必輸無疑。

三人翻完，按照順序，該到賽安開牌，最后才是莫枕月。

莫枕月視線落在賽安的臉上，捕捉到賽安勾了勾角，出自信微笑的畫面。

果然。

賽安頂著力，以勢在必得的氣勢，將手中兩張牌同時翻開，微微用力，以清脆的響聲，拍在桌面上。

四張點數一樣大的牌。

而且還是最大的a。

很大的牌了。

對比前三個，可以說是完全碾。

那也就是說，莫枕月想贏，有且僅有一種牌，才能夠贏過賽安——

必須是同花的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