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枕月和傅時奚趕到醫院時，手還未結束。

抵達之前，已經了解過事發生的經過。

遠程狙擊。

瞄準心臟。

狙擊手沒逃掉，人是被抓到了，但——

是尸。

他在被柯林斯家族抓到前，已經一槍崩了自己的腦袋，死狀極其可怖。

槍擊發生時，諾婭正和諾蘭走在一起，而諾蘭被擊中后，在倒下前，只做了一件事，將諾婭在前護住，將軀形一堵不算完堅固的保護墻，做了一位兄長能為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

諾婭站在手室門口，明明那麼高的人，可遠遠看過去，就跟徹底垮了一樣，見到莫枕月來，通紅的眼眶再度溢滿眼淚，大顆大顆滾滾往下掉落，無法遏制。

用力抱住莫枕月，頭靠在肩膀上，無力地釋放著自己的脆弱：“我好害怕啊……月亮……他，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

莫枕月篤定地說，用手輕著諾婭的后腦勺，又拍著背脊，“別怕，我們在這里陪著你。”

“好……”

諾婭搭搭地道。

這回傅時奚沒給諾婭甩臉，也沒阻止諾婭抱莫枕月，而是給莫枕月遞了個眼，轉去理諾蘭中槍這件事。

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槍擊柯林斯家族核心圈子的人，這件事無異于是在打柯林斯家族的臉，也是在對傅時奚權威的挑戰，不容小覷。

莫枕月輕輕點頭，示意這里有，讓他安心去。

等傅時奚離開，諾婭止住哭泣后，莫枕月扶著諾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陪著一起等，而諾婭蜷在椅子上，用雙手環住膝蓋，下搭在上面，在小幅度地抖著，莫枕月從包里出巾，幫拭著臉上和手上的鮮。

諾婭哭了會，緒漸漸平復，沙啞地說：“你先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一直沒怎麼休息好……”

還惦記著莫枕月在片場熬了那麼多夜。

“沒事，我在這陪你。”莫枕月道，“反正熬了那麼多天，也不差這一天。”

“他會好嗎……？”

諾婭眼里閃著小小的希冀，卻又不敢抱太大的期，怕事與愿違無法接。

“別想了。”

手結束前，誰也無法確定結果的好壞。

……

這場手像一場無聲的拉鋸戰，也像一把鈍刀，來來回回撕扯，廝磨著帶來痛苦，又消磨著耐心。

直到天明。

手室兩扇門緩緩開啟，幾位主治醫師臉發白，渾是汗，虛般從手室里走出來。

“怎麼樣？”

“子彈離心臟還有一小段距離，雖說沒傷到心臟，但嵌得很深。”醫生緩緩道，“接下來只要熬過染期，就沒什麼事。”

醫生的話像給喂了一顆定心丸，莫枕月松了口氣。

諾婭捂住，淚再度從發紅的眼眶中掉落，拼命謝著幾名醫生，直到諾蘭被推去監護室，才跟了上去。

莫枕月則給傅時奚發了短訊，告訴他諾蘭手已經結束了，順帶問了問調查的結果，但平時幾乎秒回的傅時奚這次很久才回，他告訴莫枕月槍擊諾蘭的那個人，應該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余留不甘心，所以才會報復在諾蘭上。

雖然調查結果已經塵埃落定，可莫枕月還是覺得不安。

太不對勁了。

坦格利安家族已經是強弩之末，要說示威的話大可不必，都在茍延殘了，還有什麼威？說是報復還差不多，可是如果是報復的話，謀劃這一切的是和傅時奚，要手也得沖著他們來。

再退一萬步講，如果對方是想從傅時奚邊的人開始報復，那麼當時的況，雖然諾蘭護住諾婭，但在巨大疼痛下，他肯定無法全然護住諾婭，而對于一個職業狙擊手來說，哪怕角度再刁鉆，要想將子彈準打中諾婭，也不是什麼難事不是嗎？

可對方沒有。

留了諾婭一條命。

甚至在幫諾婭在拭上跡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諾婭上除了倒地時造的傷，就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傷口了。

但諾婭畢竟不是柯林斯家族核心圈子里的人，這件事又復雜，兇手也死無對證，莫枕月也怕自己誤判。

次日。

傅時奚在外面談事，沒回來。

等諾蘭況徹底穩定沒有生命危險后，莫枕月專門去找了趟諾婭，問了當時況。

諾婭抿抿，人有點憔悴，一直守在諾蘭床邊，都沒怎麼休息過，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諾蘭，小聲道：“那天是我哥和沃爾森去談事，我正好逛完街，就準備去蹭個車。諾蘭和沃爾森剛好出來，諾蘭走在前面，沃爾森在后面，我看諾蘭臉不太好，好像是和沃爾森吵架了。”

聲音干，回憶起當時的況時，依然止不住地輕。

莫枕月給諾婭倒了杯熱水。

諾婭輕輕抿了一口，繼續回憶：“然后我就上去安，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一聲響，接著，諾蘭就著我往下倒，他口的……”諾婭說著，緒又開始激，眼眶里的淚水不停打著轉，“一直不停往外流，本止不住……”

說到這里，諾婭一聲嗚咽，再控制不了眼淚，撲進莫枕月懷里。

莫枕月一言不發，輕拍著背脊，任由發泄心中緒。

諾婭哭了一會，搭搭中，回想起諾蘭昏迷前最后一句沒出口的話，“對了月亮，諾蘭昏迷前一刻，在我耳邊，念了沃爾森的名字。”

雖然很輕，但在慌中，聽清楚了。

“沃爾森？”

“是。”

莫枕月沉片刻，“他為什麼會提起沃爾森？”

“我開始想，他是不是想讓沃爾森保護我，送他去醫院，可我又覺得不對。”諾婭分析道，“他們共事這麼久，從小又一起長大，難道這點默契都沒有嗎？可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

莫枕月沉默了。

不是諾婭，從小在柯林斯家族里長大，和沃爾森相這麼多年。

說得難聽些，是個“外人”，不像諾婭他們，縱然不喜歡沃爾森在外玩人的行事作風，但對于沃爾森還是十分信任的。

和沃爾森認識的橋梁是傅時奚和柯林斯家族。

對他并沒有信任。

所以，在得知諾蘭昏迷前最后一句話居然是沃爾森名字的時候，理所當然地開始懷疑沃爾森，正如諾婭所說，多年共事，彼此悉，諾蘭有什麼必要在昏迷前最后一句代沃爾森的名字，除非……是他想提醒什麼。

諾婭并沒往深想，諾蘭傷的驚嚇和連夜的照顧讓無瑕疵顧忌那麼多，“如果不是諾蘭突然傷，你現在和柯林斯閣下應該還在星繁城度假……你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唉……”

“回來過也一樣。”

之前傅時奚都不怎麼過生日，因為奚林鹿在生他的時候難產大出，半只腳都踏進了鬼門關，所以這些年傅瀾幾乎都不給他過生日。

直接一張支票當禮解決問題。

莫枕月之前無意間發現他生日，特地問過邊人，知道他不怎麼過生日后，才決定去星繁城一起看極，特地給他過生日。

他們在一起后，他的第一個生日。

只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只能先顧著諾蘭了。

莫枕月無奈，理了理思緒，“諾婭，你想想諾蘭中槍之前，還有什麼細節？”

莫枕月心底已經生出疑慮了。

不管怎麼樣，在諾蘭醒來前，得去提醒提醒傅時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證實是誤會了沃爾森，去跟沃爾森道歉賠罪也行。

諾婭敲敲腦袋，“我得想想。”

“好。”莫枕月道：“那你先想，我現在去找一趟傅時奚。”

很有必要去找他一趟。

話音落下，站起，正要離開，還沒邁開步子，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的眩目涌了上來，眼前品虛晃，像跌落幻境，視線模糊到什麼也看不清，眼皮越來越沉重，莫枕月努力保持清醒，用手扶住額頭。

然而下一秒，雙眸閉，臉蒼白，瓣毫無，整個人癱下來，往地面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