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著寶楹的虎視眈眈笑了,萬分和藹的攜了寶楹的手,對錦書道,“這位是寶答應,老祖宗才傳懿旨晉了答應位份,我料想萬歲爺也在,特地領了來給老祖宗請安。”
錦書忙肅了肅,“小主吉祥。”
寶楹也不避讓,滿滿了一禮,只道,“姑娘客氣。”
皇后淺淺一笑,轉進了明間里,沿著一溜檻窗往前,站門的宮行了禮打起門簾迎進去。皇后進西偏殿就滿臉堆笑,給太皇太后納福,又對定太妃請了雙安。
“喲,咱們皇后主子來了!”定太妃站起相扶,“小一年的沒見,看著又清減了。才歇的雨,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皇后笑道,“我才聽說母親來了,就趕著過來給您請安。一別這麼些時候,臣妾怪惦念的,每每和爺和老祖宗說起您,母親子可好?”
皇后極客氣,因著皇帝只有莊親王一個親兄弟,哥倆分又好,所以也管定太妃母親,沒別的,就是表個親熱。
定太妃拍著的手道,“勞你記掛著,我朗得很。倒是你,要保重子,宮里雜事兒雖多,心思也得放得寬些。你是天注定的福澤,生在安樂窩里,榮華富貴用不盡,皇帝又敬著你,你如今又正是鼎盛的時候,好生將養才是。”
皇后溫聲應道,“母親說得極是。”又對太皇太后道,“老祖宗,奴才帶了新晉位的答應來給您磕頭。”
說罷喚外頭的寶楹進來,寶楹低著頭在墊子上跪下,“奴才給太皇太后請安,給皇貴太妃請安。”
畫取了西洋眼鏡呈上來,太皇太后著腳架子說,“道兒上開臉的那個?我瞧瞧。”
寶楹道是,緩緩抬起頭來。還沒等太皇太后看明白,定太妃咦了一聲,“和錦丫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太皇太后忙瞇眼看,等看清了,心里登時哇涼一片。皇帝瘋魔了,還是撒癔癥?這是個什麼?挑來揀去的找了個替?還顧不顧臉面了?
定太妃擺弄著炕幾上的竺如意說,“母后,您快瞧瞧,像不像姐倆?”
第八十七章 邊聲四起
太皇太后不太滿意,撂了手里的眼鏡哼了一聲,“混說!我瞧著一點兒也不像!錦書眼睛大點,也厚些,還有那顆痣,”太皇太后指著寶楹的角,“你瞧仔細嘍,錦書沒痣。這痣學問深,有和沒有區別大了,就跟風水似的,多了一棵樹,滿盤的格局就變了。”
大伙都聽出了話里的不痛快,不好說什麼,都憋著笑。倒不是太皇太后上了年紀迷上相面了,眾人都知道的心思,是恨著呢!恨一個還沒料理完,又來了個影子,皇帝對著,無時無刻不念著錦書。錦書就跟片似的,甭管他是珍珠泡、栗子包、還是老牛眼,總之上一口,一換邊兒,再一口,得!癮更深,戒不掉了!這麼下去多早晚是個頭?還以為皇帝終于想明白了,要換個人疼了,結果呢?換來換去,換湯不換藥,白高興一場!
“你起來吧。”太皇太后無可奈何,“老家姓什麼?哪個旗的?”
寶楹謝了恩回道,“奴才老家姓董,漢軍旗下人,家父是包護軍參領董河。”
太皇太后沉道,“包參領,是個從三品的武吧?”又問皇后,“眼下漢軍旗下的都是太子的包?”
皇后站起來回道,“萬歲爺整頓旗務,端正上下名分,漢軍旗和商旗、角旗都歸置到太子那里了。”
寶楹趁勢也道,“回老祖宗,太子爺正是奴才們的正路主子。”
太皇太后迷迷登登如墜云霧,只在心里大呼造孽。太子這是干什麼?李代桃僵?弄個替代的糊弄他老子?皇帝什麼樣的人?是隨便就能應付過去的?看著吧,回頭且有得鬧的,他們爺們兒各懷心思,算盤珠子都撥得噼啪響,到最后落個父子反目的下場,這是大英的禍事到了!
再等幾天,到時候把錦書打發到孝陵去,在那兒日日誦經祈福,皇帝總不好臨幸給祖宗護靈的人吧!還有這個答應,回頭也要理掉,留著是個禍,絕不!
眼下人頭疼的是,往昌瑞山守陵的名單要皇帝批,倘或把錦書寫進去,他見了定然不答應。那就先不寫,等事后再把人送過去?太皇太后太上的青筋直蹦跶,要是這樣,皇帝知道了能依嗎?到時候大發雷霆,雖不能對這個皇祖母怎麼樣,心里總有疙瘩,鬧得祖孫生分了,那活著還圖什麼!唯今之計只有名單照擬,皇帝若是有疑義,那就索把事兒攤開來說個徹。原來就跟個疥瘡似的,大家都不去,怕壞了,傷了,如今都到了這步田地,這個做長輩的不能坐視不理,任由皇帝使子胡來。皇帝雖老,到底未滿三十,遇著了心里的就慌了陣腳,難免有欠考慮的地方,或者有個當頭棒喝,也就醒過來了。
太皇太后說,“給小主看坐。”
小宮搬了杌子來給寶楹,寶楹謝了恩施施然坐下。太皇太后又道,“萬歲爺近來政務忙,倒鮮翻牌子了,既晉了你的位份,你要留心好好伺候主子。我也不調敬事房的卷宗了,單問你也一樣。你們萬歲爺龍可康健?”
這是過問皇帝房事,長輩為表關心常要打聽打聽,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就像過問吃飯穿一樣。
寶楹紅了臉,回道,“啟稟太皇太后,萬歲爺圣躬安康,請太皇太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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