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恨他,怨他,卻不知道他……錦書凄惻地想,他不知道也好,什麼都給了他,總要留下點尊嚴,等到人老珠黃,萬一圣眷不再,到那時至還有力量能夠支撐。
皇帝見不答,自嘲地笑了笑,“你也嫌我老婆子架勢嗎?長亭總笑話我,說我年紀越大越啰嗦。”
“莊王爺不是嫌您啰嗦,不過覺得您事無巨細,樣樣親自過問太過勞累,是心疼您。”在他前親昵的蹭了蹭,“您要保重圣躬,這話天天有人說,宮里說,朝堂上說,連外部的請安折子八也這樣說。您就聽些個吧!天低下的事那樣多,單憑您一個人也心不過來,您就是鐵做的,又能打多個釘子呢?”
這幾句聲的勸,直皇帝全上下適意非常,便厚著臉皮問,“那你心疼我嗎?”
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是個臉面的人,輕易不會把那些放在上,只笑了笑道,“您是奴才的食父母,奴才自然是要關心的。”
自鳴鐘上響了七下,驚道,“已經辰時了?了不得,該去哭祭了!”
說著便要起,卻又被皇帝拖回了被窩里,“別忙,我早打發人上老祖宗那兒告假去了,說你要伺候圣駕,今兒就不過建福宮了。”
聽了抱怨,“您這麼的,別人又該說我恃寵而驕了。”
“恃寵而驕,不也得有那個命嗎!”他沒正形兒地笑,“們眼熱你,你就說你是‘奉旨驕縱’,們有什麼話,們只管來問朕。”
心里暖暖的,暗道也沒什麼,何必要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己怎麼想的就怎麼做,謹小慎微了十來年,也該過過像樣日子了。
俏一笑,仰著臉道,“那要是有人上您那兒告狀,您要護著我。”
他眉眼都舒展開來,和了鼻子,“小人兒,我多早晚不護著你來著?你是我的命!”他長長一嘆,“就這會子,朕覺得像夢里一樣,真真是熬出來了,你能和我這麼親熱……”
擰起了眉頭,“昨兒的事我都記不得了,怎麼就……”
皇帝愣了愣,長在大,外頭那些腌臢手段大抵是沒有聽說過,這樣倒好糊弄,便支支吾吾的扯謊,“你酒量不濟,喝了一口就不了,說熱,要裳。我要走你偏不讓,那就只好敦倫一番了。”
臉上霎時五六,吶吶道,“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皇帝忍笑道,“人說酒后,就是這由頭。”
有點尷尬,悶聲道,“還是起吧,您忙,回頭有政務要辦呢!”
皇帝的手在背上慢慢的,“今兒奏本送軍機,延后一日沒什麼,咱們說說話兒,多好!”
錦書抿笑,手攬他,喃喃道,“主子離我原本隔著十八層天呢,沒曾想還有今天。”
皇帝寵若驚,“這是我的造化!如今好了,結了夫妻,再有個小子就齊全了。”
“我是奴才,可不敢和您論夫妻。”錦書笑道,“宮里能和您稱夫妻的只有皇后主子,您往后別這樣說,人聽了說我逾越。”
皇帝想起皇后就頭疼,國母無德,令他失至極,可這話不能說,不到萬不得已窗戶紙沒法子捅破。好歹跟了他十幾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沒有存在過,不能連恩也一并抹殺了。
“你不說,我往后就不說了,放在心里就是了。”皇帝親親的額頭,“說說你頭回見朕,你是怎麼想的?”
頭回麼?那天下著大雪,進了壽藥房,凍得手腳都僵了,瞧見一個太醫在那兒拿戥子稱藥,端著架子,都不搭理。說,“我瞧您一眼,覺得這太醫長得真俊!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眼里沒人,我等了好半天兒。我琢磨著肯定是個大兒,興許是個珊瑚頂子,也不敢多問,耗了兩柱香,您才和我說話。我那時候就想,這人好大的威,端著也不嫌累得慌!他手底下當差的人不簡單,這麼厲害的主兒,誰能伺候得了!”
皇帝笑起來,“我就說呢,這丫頭怪好的,盯著我使勁兒瞧,敢孩兒也俏爺們兒。”
不好意思了,扭過去道,“別混說!”
他角掛著笑,轉臉看窗屜子,一手起幔子的角。一紅日升起來,耀得琉璃殿頂萬道金。
皇帝默念,神天菩薩保佑,這份安穩延續下去,再別出什麼岔子了。他允文允武,只這關難渡。枕邊人抵得過千軍萬馬,一個就耗盡了他所有心力,盼著今后能順風順水,且過幾天用日子吧。
第136章 東風主張
皇帝到底自律,怕落個“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名聲,加之錦書不是個纏人的,伺候著洗漱了,用了一盞/子就往乾清宮辦正經事去了。
才走到乾清門上,就看見莊親王在隆宗門上探頭探腦。他頓住了腳,“怎麼這會子來了?”
莊王爺著手跑過來打千兒,“臣弟給皇帝哥子道喜兒了!昨兒夜里宿在毓慶宮了?”
皇帝橫他一眼,雖裝模做樣板著臉,卻沒有怒容,還有些制不住的沾沾自喜。回過味兒來,咳嗽一聲,背著手進正大明的門檻,邊道,“你管得忒寬了!”
“甭介。”莊親王一下攬住他的肩,陪著笑臉道,“瞧瞧今兒,春風得意,紅滿面,嘿!比進了補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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