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熠樸從門診部出來，逛了一圈，才在涼亭後找到，

老人正蹲在嬰兒車麵前，哄孩子笑。

蔣熠樸腳步頓了頓，緩慢走上前，走近了才聽清楚老人的嘟囔。

“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像你這麽白白胖胖的好小子喲！”

“要有個丫頭就更好了，我肯定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麻將桌上我們一定是最亮眼的祖孫組合！”

說來說去，老人長歎一口氣，“唉……煩人得很，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自己多生幾個了，現在肯定兒孫繞膝，才不用去求蔣熠樸那小子！”

“咳……”蔣熠樸假裝咳嗽，打斷老人的喋喋不休。

老人聞聲回頭，見是他，不舍地放開小孩兒的手。

蔣熠樸將人扶起來，“報告出來了，沒什麽問題。”

不以為意，把手裏的就診卡塞給他，“剛剛我哮發作了，一個丫頭幫了我，就診卡卻掉了，你找到人還回去。”

蔣熠樸不接，隻皺起眉頭，“發作了？反應大不大？”

老人擺擺手，“就是一時呼吸困難，好在那丫頭隨帶了噴劑，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家人也有這病……”

念叨著，老人又從口袋裏拿出噴劑，“這個你也給人拿過去，這病就怕沒有藥在上，以防萬一。”

看蔣熠樸不是很願，老人佯裝兇的，“嘿！人家可是我救命恩人！你不去我自己去！”

“……”蔣熠樸這才接過兩樣東西，“您在這等我，別跑。”

這才出笑容，“快去快去！”

就診部一樓大廳，蔣熠樸將就診卡送到服務前臺。

“撿到一張卡，麻煩幫忙查一下在哪個科室就診。”

工作人員接過卡，很快給出答複，“主是一名簡舒的士，幾分鍾前剛在現場掛到了發熱門診。”

竟然是幾個小時前還與他糾纏在一起的人。

蔣熠樸臉不明。

而他這張臉總是招來爭先恐後的“幫助”。

這會兒，護士笑得靦腆，“我幫您送過去吧。”

蔣熠樸卻一把奪過就診卡，“不用。”

發熱門診部哪個時段都不缺病人。

這會兒十一點左右，發燒打吊瓶的人更是多。

醫護病人來來往往，人聲嗡嗡的，很吵。

蔣熠樸長玉立，出現便不斷引人側目。

他目仔細掃巡一圈，終於在角落看到撐著腦袋閉目養神的簡舒。

他站著沒，就這麽隔著人群看著。

吵鬧的人聲變得飄忽，他眼裏隻剩下那蜷小小一隻的人。

素麵朝天，黑波點中領薄長袖搭同係垂直闊，全黑，襯得的臉蒼白得過分。

大概同樣吃不消這吵鬧的環境，淡淡的眉微蹙著，虛弱得跟個紙片人似的。

哪還有幾個小時前瘋狂拉他的那妖豔勁兒？

忍不住又想昨晚，蔣熠樸的頭上下一下，踏出步子。

旁的空位有人坐下，簡舒自覺往另一側挪了挪。

“你的就診卡，掉了。”

簡舒倏地睜開眼，對上蔣熠樸平靜的視線。

“你生病了？”強裝鎮定。

看清眼底的驚訝，慌甚至是驚恐，蔣熠樸哂笑，“你別想太多，都是年人，上個床而已，我不至於追著你不放。”

簡舒聽了不是滋味兒，接過就診卡，“謝謝。”

“還有這個。”蔣熠樸又遞一樣東西出來，“謝謝你出手幫了我。”

簡舒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位婦人竟是他。

簡舒忍不住歎這是什麽神奇緣分。

麵上依舊泰然，將噴劑放回包包，“小事，誰上能幫都會幫的。”

蔣熠樸目幽深，“你邊有人患有哮？”

哮病多是傳病。

簡舒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裏打著鼓，麵上扯了下角，“朋友。”

“男人？”他譏笑著接話。

簡舒嚨一哽，想搖頭的，但發覺沒有解釋的必要。

讓他誤解更安全，不是嗎。

蔣熠樸臉明顯沉了幾分，“被下藥的時候不在你邊，生病的時候也不在，這種男人留著有用？”

“……”聽他一本正經地談起昨晚，簡舒有些掛不住麵子。

蔣熠樸看油鹽不進的模樣，心髒像被一隻手抓住，鈍疼鈍疼的。

到底是哪個男人，有這麽好？

兩廂沉默，襯得周圍環境越來越吵。

但他始終不離開，隻是忍著聒噪的氣氛直皺眉頭。

生病的人很脆弱的，簡舒也不例外，一時貪心，也不趕他，珍惜著他陪在旁的短暫時。

用餘沒有遮攔地瞧著他。

他今天一休閑裝，白T外搭黑針織開衫，白休閑，很儒雅溫和的打扮。

沉默的，生人勿近的高冷氣質愈發爐火純青，但依舊老通吃。

這會兒，他左前方，一個一歲多大的寶貝，眼睛亮亮大大的，睫老長，正咬著小拳頭盯著蔣熠樸直流口水。

簡舒盯著那孩子，不由得就想起遠在G國的喜寶，無聲勾起笑容。

兩人肩並肩坐著，看著孩子，他看著。

順著有的視線，他注意到那孩子，心口卻驀地一刺。

他想到了他們的孩子。

那個被殘忍拿掉的孩子。

他突兀站起來，簡舒茫然抬起頭。

見他怨氣衝天，不知所以，但沒有問出口，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大步流星離開。

下心底冒起的失落，垂下眼。

涼亭下，蔣正樂嗬刷著手機新聞。

“東西送回去了，我們回去吧。”

老人驚喜抬頭，“看到那姑娘了？是不是很漂亮？”

蔣熠樸這才讀懂了的用意，臉上沒有緒，“也就那樣。”

不讚同，“什麽也就那樣？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順眼得很，不比那個關辛好？！”

蔣熠樸心底冷笑，這人確實有一副容易糊弄住人的乖順麵孔。

老人笑得意味深長，“有沒有加微信？也推給我啊！”

“……沒有。”

老人嫌棄地嘖嘖兩聲，“有手機號嗎？發給我，我自己加。”

蔣熠樸本來要說沒有的，不知怎麽就神使鬼差的，出手。

“？”

“手機。”

老人立即眉開眼笑遞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