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錯,步步錯,這便是顧知周如今最大的。
好不容易等顧華年哭累了睡著了,顧知周輕輕回被顧華年一直抓著的那只手。顧華年的眼窩里還殘存著許的眼淚,一張臉上也滿是淚痕,顧知周走去浴室里,將一條巾在溫水里浸后再擰干,待回到床邊后,他躬拿巾輕輕將顧華年的臉干凈。
這一夜,顧知周沒有回房去睡。將窗邊的一張單人沙發搬到床邊,他睜著眼睛在上面坐了一夜。
這一夜,對顧宅里的人而言,都是一個難眠之夜。
而這些人中,最難過的要數吳管家了。他先是因為自恃“老人”的份,妄圖教訓顧知周,卻反被顧知周回敬了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是放古代的話,他其實能算得上是一個忠臣,只不過他忠的是顧華年,而非顧知周。
以目前顧家的形來看,顧華年不能算作是大勢已去,但也差之不遠了。顧知周雖然沒有明說要如何理自己,但吳管家自覺自己這一回可能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吳管家自十幾歲起,就在顧老爺子的跟前跑,顧華翰長大后,他就被老爺子指派去給顧華翰跑,顧華翰死后,顧華年不聲地在顧家部進行了一番小的清洗,將那有異心的人全都趕了出去,然后任命了他為管家,負責管理顧家部的一切瑣事。
時至今年,他在顧家工作了快六十年了。他這一輩子無兒無,可以說是為顧家奉獻了自己的一切,如果顧知周這個時候把他趕出去的話,即便他有著一筆不小的存款,卻也是沒什麼活路的。
其實,對于這一點,吳管家并不是很在意。生于塵埃中的人,心總是比罐子里長大的人要堅韌許多,過了幾十年人上人的生活,吳管家也不認為自己就是人上人了,所以對于自己有可能再回到塵埃中去,吳管家是真的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顧華年。尤其是他從伺候顧華年的傭人那里聽說了失一事后,他的眼淚就止不住,泉水似的一往外涌。
那樣驕傲的二小姐,那樣干凈的二小姐,平時連上沾染了一點藥味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失?
跪在藏在柜的小佛像跟前,吳管家重重地將額頭磕在地上,在心里無限虔誠地跟佛祖乞求,“大慈大悲的菩薩,求你讓二小姐干干凈凈面面地走完這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同時在心里乞求的還有陸明珠。倒不是乞求顧華年能干干凈凈面面的死——反
正顧家有大把的傭人,就算是顧華年一天尿十次在子里,也用不著去換那尿了的子、弄臟了的床單。
相反的,是在跟老天爺乞求讓顧華年再多活幾年,至于怎麼活,是躺在床上像個廢人一樣的活,還是無病無痛活蹦跳地活,都不在意,只要顧華年不要現在就死就行。
沒辦法,明珠集團的資金太大了,如果顧華年這個時候死了的話,那顧知周肯定會清點名下的所有產,包括手里握著的那一部分顧氏集團的份。那這樣一來,私自拿了一部分份去銀行替明珠集團的貸款做擔保一事,肯定就瞞不住了。
到時候,他再一手的話,那明珠集團就沒有活路了。而陸家,也絕對不會幸免,至于陸明珠,那自然也是跟著一起完蛋了。
所以,顧華年這明珠集團與陸家的救命稻草,現在還不能死。
在一片惶惶之中,顧家眾人迎來了黎明。
初升的太,猶如一顆金紅的明珠,自天際緩緩升起來,毫不吝嗇地將它的線灑在這座猶如宮殿一般富麗堂皇的建筑上。
楚醫生是第二個抵達顧華年臥室門口的。第一個是吳管家,他一夜沒睡,先是在小佛像前跪了許久,然后又溜去了后面的小祠堂里,跪在已故的顧老夫婦與顧華翰夫婦的靈位面前,求他們保佑這位沒有了丈夫、兒子也與自己不親厚的二小姐,能一點痛苦和折磨。
已近七旬的他,平日里因為不用日曬雨淋,所以一直看起來都比同齡人要年輕不,可經過心力瘁的一晚后,他現在看上去就跟老了的沙皮狗一樣,臉上的皮松松垮垮的,眼睛里更是一點神采也沒有。
在看到楚醫生后,吳管家張了張,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最后又閉上了,什麼也沒有說。
陸明珠是第三個到的。上還是昨日的裝扮,是一件鵝黃的長袖連,外搭了一件米白的針織衫,臉上也沒有化妝,倒不是刻意要做出一夜沒睡的樣子來,而是后半夜的時候,實在是熬不住了,便想著回房間瞇一會兒,哪曉得這一瞇就瞇到了現在,見外面天大亮,如彈簧似的從床上跳下來,拖鞋都來不及穿,著腳沖進浴室里匆匆洗漱了一番后,服也沒換就出來了。
三人都盯著顧華年臥室的房門,沒有人知道里面現在是什麼況,也沒有人去主推開那扇門探一探里面的形,他們每個人到默默地等待著。至于在等待什麼,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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