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是在半夜醒來的。
睜開眼睛以后,屋里沒有亮,是一片漆黑。小招的手勁不輕,那一手刀劈下來的時候也沒有收一分的力道,昏睡的時候沒覺,此時人清醒過來,只覺得頸骨就跟斷了似的,靜靜躺著都是鉆心的疼。
小招一直守著他,也沒有打瞌睡,見他醒來,便主自首,“是我打暈的你,你要罵要打隨便,我不還手。”
容九沒搭理他,撐著坐起來,按亮了床頭小燈,四尋找手機無果,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是裝在外套口袋里的,而外套掛在門后角落里的落地架上。容九便掀開被子,要下床。
小招面無表地看著他,“你要干什麼?”
容九心里的那一把火雖然已經不如昏迷前燒得那樣旺了,但也沒有熄滅,所以他現在誰也不想理會,著一雙腳踩在地毯上,他徑直走到落地架前,從外套口袋里出來手機,再一通電話撥給了提沙。
云城此時是半夜,利浦那邊是天剛黑。
提沙是在容九告訴他宋和在利浦的當天晚上,就從西貢出發去了香港,再經由香港轉機到的利浦。
到達利浦后,他直接住進了宋和的酒店,并在當天晚上,宋和一行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一眼認出了。
提沙的手機中有一張容九發給他的宋和的照片。在來的飛機上,提沙將那張照片反復找出來看,他對這位未來大嫂充滿了好奇。等看到真人的時候,提沙心中卻是有點失的。
因為真人宋和與照片中的宋和很不一樣。
真人宋和的臉上是沒有笑容的,嚴肅得就像教導主任,而照片中的宋和只有十幾歲,穿著白的連與黑搭扣皮鞋,頭發長長的,烏黑濃,仿佛很討厭鏡頭一樣,所以將角崩了一條線,但因為鏡頭中還有最好的朋友,所以的眼睛里又浮著點點笑意,是個別扭的小妹妹。
提沙并不知道,距離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已經過去快十年了。照片中的人永遠也不會再發生變化,而真人會長大,會被歲月塑造各種模樣。
容九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提沙正坐在餐廳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用著一份雙層牛漢堡與大份薯條,一大杯冒著氣泡的冰可樂,以及一份草莓冰淇淋。或許是小時候的生活太苦了,他、吳敏還有小招,都很喜歡吃甜食。
提沙一邊嚼著牛漢堡,一邊接起了容九的電話,“喂,九哥。”
容九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問他,“你今天看到阿和了嗎?”
提沙回答,“看到了。”他是特意選了這個位置,臨窗,外面天已經黑了,餐廳里開著燈,于是玻璃窗就變了鏡子,他可
以過玻璃上的倒影,將大半個餐廳的形都收眼底。
其實,他完全可以坐到宋和的附近去,因為宋和從未見過他,而且,他里有四分之一的法國統,而這四分之一的法國統讓他皮白皙五深刻,只要他不開口說話,沒有人會認為這個年輕人是來自佤邦。
但容九說了,讓他不要在宋和面前面,他就不往宋和邊湊。
看了看玻璃窗中的倒影,宋和正端著一杯不知道是咖啡還是飲料的東西在喝,提沙告訴容九,“現在正在喝東西,與的人一起。”
容九立刻提出,“拍張照片給我,提沙,快點。”
提沙聽后,便對著玻璃窗中宋和的倒影拍了一張,發過去。
容九迫不及待地打開,只見照片是一片模模糊糊的倒影,本就分不清哪一個是宋和,只得再對提沙說,“重新拍一張,提沙,拍清楚一點。”
“那你等一下。”提沙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找準宋和坐的方向,背對著,將手機舉起來,裝作是在自拍一樣,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然后快速按下快門鍵。
而就在他按下快門鍵的那一刻,宋和仿佛察覺到了有人在拍一樣,端著水杯,四張。
王志坐在對面,見狀問,“怎麼了,宋小姐?”
而提沙在拍完那一張照片后,已經坐回了座位上去,而他坐的這個位置,座椅的椅背非常高,簡直是天然的掩,若是他再把頭往下一低,除非是有人走過來,否則沒有人能發現這個位置上坐著人。
目所及之,沒有發現可疑人,宋和便把視線收了回來,“沒什麼。”
同時,在心里暗忖,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這里是利浦,不是云城,自己與那位二爺如今已經是一個鑼對鑼鼓對鼓的況,自己又不是什麼大明星,誰沒事來拍?
如是一想后,宋和低頭,繼續喝著杯子里的水。
而遠在云城的容九在收到提沙重新發過來的照片后,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緩慢落地了。慢慢走回床邊坐下,他沉默的看著照片中的宋和,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分別這樣長的時間,可他卻有一種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宋和的覺。
可他們分別還不到十天,在這一刻,他卻發瘋了一樣的想。
將照片放大再放大,知道宋和占據整個屏幕,容九的眼角忽然下一顆溫熱的眼淚。
他。
他真的好。
他像個瘋子像個神經病一樣的著。
可不他。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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