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抄一份,先送回京城。”他從上取下冊子,甩進吳勤手里,“這原本,要留在咱們手里。”
吳勤隨手翻了幾頁,驚得瞪大眼睛,話都說得不利索:“這,這麼多,上去,朝堂不得翻天?”
一本冊子,明明白白的人名、職,正是凌子良搭上半條命,從觀州取回來的名冊。
“不然呢?”龔拓淡淡一聲,微揚的下頜幾分倨傲,“不鬧大,又怎麼好辦?”
鬧大罷,直接把十多年前全部扯出來,一起理干凈。
吳勤垮了肩膀,握著冊子的手發抖:“搞不好要掉腦袋的,龔大人。”
龔拓沒理會,直接步進了船艙。
船在滄江前行,去的是觀州方向。
龔拓從窗口看出去,視線中早就沒了烏蓮湖的影子。烏蓮寨一行,他自認收獲不,有了凌子良的合作,很多事會事半功倍,而且除掉了魏廬,那寨中也就再沒有威脅到無雙的人。
“世子,”阿慶端了茶進來,指指外面,“吳大人還在外面念叨呢。”
他有時候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什麼會選擇吳勤這種人?相比于雷厲風行的龔拓,吳勤多半時候都做不出什麼,人也圓。
“不用管他。”龔拓回到案前坐下,手一撈過茶盞。
阿慶笑笑,幫人收拾著桌上的文書,閑著沒事找話說:“小的看雙姑娘對世子您客氣了不。”
“客氣?”龔拓掃了人一眼,隨后盯著茶盞,清澈的茶湯,水汽裊裊裹著茶香。
他何嘗沒覺察出?對他越客氣,是不是說明已經不在意?與那些普通的人一樣,客套兩句就再沒話說。
阿慶話說出口后,心里開始懊悔,說誰不好說無雙?
“是啊,”沒辦法,話是他挑起的,還得拼命說回來不是,“客氣,這不就是人與人之間正常的說話嗎?”
說完后,他想自己的,當啞不好麼?說多錯多。
阿慶低著頭不敢抬,知道座上的人一直盯著他,不后背冒冷汗。
“人與人之間正常。”龔拓手里轉著茶盞,口中琢磨著這幾個字。
正常,也便是好罷,平等的相對、談。之前是想跑,想躲,雖然與他說話,但是大多是委屈與無奈。現在話了,但是實際上,是與近了一步,肯聽,也會客氣回應。
“這樣啊。”他笑了聲,隨后將茶水飲盡。
阿慶嚇了一跳,差點把收拾好的公文掃到地上。下意識看去龔拓,發現對方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在人臉上看到些許愉悅。
龔拓坐正子,從桌角過一封信,是來自邊城銅山關。
展開信來,上面寫著,北越宏義王王妃,已于日前喬裝進大渝境。
來了呀。
。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的雪。
正月草原上的雪依舊很厚,誰也算不好到底什麼時候能融化。遠矗立的坤林山,北越稱為圣山,整個雪山會在春暖時候融化,然后雪水流淌而下,匯江河,最后竟是融的滄江。
凌無然坐在馬車,上裹著厚實的裘,盛的領襯得一張臉越發小。
此刻,手里拿著一封信,看著上面一行行字跡,面無表。
“王妃。”跪在一旁的婢,雙手送上暖茶。
凌無然接過,隨后將信放在一旁厚毯上。
而后,婢弓著子,一點點慢慢退著,出了車廂。
“已經進了南渝境,”凌無然抿了口茶,灑下的氣息掃著領上的絨,“王爺趕回去罷,讓人發現了不好。”
溥瀚漠倚著車壁,一條曲起撐著,聞言手攬上旁的子:“你就不聽,非要選這時候南下。”
“我等不了。”凌無然順著力道,倚在人的上,周籠罩在溫暖的懷抱,“不去確認,我寢食難安。”
“你這犟脾氣隨誰?”溥瀚漠無奈,卻也只能縱容,手里一使力,將人抱來自己上。
凌無然嗔了人一眼,拍著那只開始不規矩的手,啪的一聲脆響。
溥瀚漠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凌無然的手,放低聲音商量:“輕點兒,讓人聽見怎麼看我?”
聞言,凌無然噗嗤一聲,將自己的臉主枕去溥瀚漠的掌心。無人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無限的縱容,哪怕有多放肆。誰能想過,自己曾是他的奴隸?
“阿然,”溥瀚漠很是吃自己妻子的這套,指肚著的臉頰,“你不會再也不回來吧?”
心里有些吃不準,畢竟當時凌無然并不是心甘愿跟他,那時候更像是走投無路,而他正好送上門去。
凌無然一愣,隨后想起現在的地方,正是多年前的戰場。往事歷歷在目,與這個男人的糾葛也是那個時候。可能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本逃不掉。
“那王爺想怎麼樣?”凌無然笑著,眉間舒展開,右側眉尾下的紅痣越發艷麗。
的樣貌清靈可人,笑起來時眼底有孩子氣。加之形小,看上去總還是十四五的樣子。
溥瀚漠雙手捧著子的臉,挑挑眉:“我能怎麼樣?你知道,我拿你沒有辦法。”
他可以手握長弓馳騁疆場,可以一己之力喝令朝堂,唯獨對這小子深深陷進去。
“我知道,找到大哥和無雙,我就回來。”凌無然靠去人的前,低聲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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