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聽著薑知許的話,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耳邊轟鳴聲不止。
他跪倒在的床邊,輕輕牽起在被子外麵的手。
明明是夏天裏,的手卻很涼很涼,他把的小手抓在手心裏,怎麽也捂不熱。
“小老師,生日快樂,十八歲生日快樂。”
可惜江蕎聽不見了,永遠聽不見了。
許肆說完這句話,薑知許又是沒忍住掉了眼淚。
明明才十八歲,的生命就戛然而止了,永遠停留在了十八歲。
停在了最好的年紀。
薑知許胡抹去臉上的眼淚,將屜裏的東西拿出來:“這是留給你的東西。”
許肆接過薑知許遞過來的東西,指尖都在發著。
那是一個日記本,一大盒子糖,還有一封信。
原來高考前麵說的那句拜拜,就已經是在告別了。
原來本不是低糖。
他早該發現的,早該發現的。
“蕎蕎是個好姑娘,高一快結束就查出來了胃癌晚期,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不想耽誤你,才沒有答應你的告白,很多次都想告訴你自己的病。
但是正在高考這個節骨點上,深知一件小事就足以讓人分心,所以選擇瞞你,就連高考前見你的最後一麵,也是撐著去的,醫生斷言最多還能活三四天,我都不知道,是怎麽撐到了今天。
我的傻蕎蕎,一直到走之前,還在替別人考慮,卻從來不考慮自己。”
跟許肆說了很多很多。
“之前你跟蕎蕎表白的時候,跟我說,一個將死之人,拿什麽答應你,蕎蕎太乖了,之前我總怕被男騙,我第一次看到蕎蕎喜歡一個人,可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薑知許越說越哽咽,說到最後語句都支離破碎不樣子。
許肆看著病床上的江蕎。
的每一次化療,都是折磨,每次都是從閻王手裏走一遭。
每一次化療都在提醒,時間不多了。
化療的時候,得有多疼呀?剛開始知道自己病的時候,又是怎麽強迫自己接這個事實的。
許肆完全不敢去想。
那麽瘦也是因為本吃不下去飯。
怪不得一開始就對他的胃病很敏。
一個人承了太多太多。
為什麽那麽傻?
為什麽不告訴他?
他久久的守在病床前不願離去,好像他不離開,江蕎就沒有離開。
……
江蕎的葬禮上,來了很多人。
十七班的人都來了,穿著黑服的年站在人群裏,顯得尤為顯眼,他一雙黑眸裏看不出緒。
楊世昆拉拉許肆的袖子:“肆哥,你難過你就哭出來吧。”
“我沒事。”
楊世昆覺得許肆太過於平靜了,平靜的有些讓人害怕,別說許肆,就連他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也不能接這個消息。
哪怕是現在,他也不能接。
“肆哥,我求你了,你別這樣,你難過就哭出來好不好?”
許肆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照片上的江蕎。
對著鏡頭笑的很甜。
很甜很甜。
葬禮上的人都哭一片。
羅星很和沈沫說話,這次兩個人卻抱在一起哭。
隻有許肆,仿佛沒有淚腺一般,從始至終都沉默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哭。
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葬禮一結束,楊世昆就發現許肆不見了,他找遍了全場,也沒有找到他。
他很擔心許肆在這個時候出事,他們已經失去了江蕎,不能再失去許肆了。
他給許肆打了電話,那邊傳來機械的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就當楊世昆想要報警的時候,他收到了許肆的信息。
【許肆】:我沒事,別找我了。
他和郝明一下子想到了那爛尾樓,那是他們四個之前經常聚在一起的地方。
他和郝明趕到的時候,看到許肆一個人坐在爛尾樓的那塊破木板上。
他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也不,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帶著鬱的覺。
就好像下一秒他突然就能自我了結一般。
“肆哥。”
楊世昆喊了一聲許肆,卻發現他還是沒。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許這個時候,該讓許肆一個人靜靜。
楊世昆看著他這幅樣子,有些忍不住想哭。
許肆不知道了坐了多久,他嗓音啞的不像話:“回去吧,我自己呆著。”
楊世昆很不放心留他自己在這裏,被郝明拽著走了。
郝明開口道:“你就讓肆哥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許肆一個人坐到了深夜。
不知道哪裏誰家放了煙花。
一束亮飛上天空,然後炸開,絢爛無比。
接著是無數煙花。
許肆下意識反應就是掏出來手機,想要拍給看。
他打開手機,剛點開相機,猛的反應過來,不在了。
他發的信息再也不會看到了。
恍惚之間,他又看到了新年的時候,他們四個人在這裏一起放煙花。
說祝他新年快樂。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下來,落地無聲。
年終是紅了眼。
許肆買了很多煙花,又買了一大盒同款的糖果。
他一個人放煙花,一個人看煙花。
他一遍又一遍的點開那兩句語音,漆黑的夜裏,他反複聽了很多遍。
誰都沒有對不起,是老天虧待了。
月明星稀,年旁邊有很多糖紙。
草莓的糖果,很甜很甜,他卻覺不到開心。
“小老師,你騙人,我都吃了那麽多糖,為什麽我還是不開心?”
他看完了那封信,信的結尾說:別難過,下輩子等著我好不好?
“騙子,我才不要等騙子。”
他不能接這個事實。
他不能接的離去。
是不是當初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他的績好一點,就有勇氣告訴他自己的病了。
……
許肆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誰也不見,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
胃部的痛讓他冷汗津津,他將手按在胃的位置上,疼的他幾乎已經麻木了。
區區胃病就已經很疼了。
是怎麽熬過去的。
每一次的化療和發病,是怎麽熬過去的。
“我想你了,小老師。”年的聲音低啞,尾音裏還帶著委屈,仿佛是被人丟棄了一般。
明明知道永遠都得不到回應了,他還是會每天都忍不住給發信息。
他將日記捧在懷裏,小心翼翼的翻開了第一頁。
說:許肆,要好好吃飯,乖一點。
“我不乖,我不吃飯,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哄哄我呢?”
不哄他了。
永遠都回不來了。
他從未想過,那次再見,就是再也不見。
相逢是盛夏,別離亦是盛夏,他的小玫瑰永遠的藏在了那個盛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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