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訝道:“怎講?”
“那獵苑我去過許多次,有什麼東西最是悉。”嚴祺道,“那里面的獵,其實都是放養的,大多是些鹿、麂之類易獲的獵,豺狼虎豹等兇,多年前就已經絕跡,又何來那麼一只瘋豹?”
容氏吃一驚,不由低聲音:“你的意思,那是有人故意為之?”
“只怕八是如此。”嚴祺道,“我在獵苑之中,聽長沙王世子和在場之人描述當時形,回來的路上又向漪如細問,乃疑點重重。且不說這兇何來,說出事的時機,就十分巧合。那世子別不去,偏去那片稀的山林里;那惡別不去,單單埋伏在了王世子的必經之路上。”
容氏皺起眉,道:“可王世子不是一時興起走上那條路的麼?”
“一時興起?”嚴祺搖頭,“只怕未必。他是聽到那邊傳來號角之聲,以為有人圍到鹿了,這才跑去的。我又向在場之人詢問,究竟是哪路人馬發信,各問遍了,都說不知。”
容氏聽著,出了悟之。
“故而,那瘋豹,其實就是沖著世子去的?”忙問。
“也未必是世子,也可能是長沙王。”嚴祺嘆口氣,“只不過長沙王一直與太子一起,行兇之人有所顧忌,故而改向了世子。偏偏恰在這時,我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兒闖到了圈套里。那瘋豹是不是人,豈可分辨誰是正主,自然見誰咬誰。這般差錯,不但長沙王世子安然無恙,我家反而欠下了長沙王的人。”
說罷,他神郁悶,苦笑:“你說,上天怎如此弄人?”
容氏沉,道:“你說那瘋豹并非天然出沒,卻不過猜測,可有憑據?”
“行事之人設下如此縝的圈套,又怎會有憑據。”嚴祺道,“不過,我觀察那瘋豹尸首時,倒是窺出了些蛛馬跡。”
“哦?”
“那豹子瘦骨嶙峋,一看就是了些日子。那獵苑之中眾多,怎會了吃的?此乃其一。”嚴祺道,“其二,我從前看過斗。馴之人為了激發兇,往往會喂些猛藥,最常用的,名曰龍末。此猶如人服的五石散,卻毒更大,服下之后,眼底充,桔紅駭人。今日那瘋豹,一只眼被長沙王世子穿,另一只眼卻完好。我查看了一下,正是服了龍末的模樣。”
容氏頷首,神間卻仍然謹慎。
“那依你看來,這些又是何人所為?”
嚴祺看著,意味深長:“這還用問麼?長沙王或世子薨了,對誰最有好?”
容氏了然。
“如此,我還有一事不明。”說,“這長沙王,又為何定要認漪如做義?莫不是真想拉攏你?”
“拉攏我?”嚴祺笑了一聲,“我不過一介外戚子弟,無兵無權,何值得他拉攏?”
正堂與隔壁廂房之間,有一扇關著的木板窗,漪如將耳朵在上面,聽到這話,不由哂然。
嚴祺此時對自己倒還是有些自知之明,不像后來那樣,聽兩句奉承便飄飄然。
“長沙王非尋常人,我能看出的這些疑點,他怎會看不出。”只聽他繼續道,“只怕這遇襲之事才出來,他就已經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說罷,嚴祺又嘆口氣:“故而我這般惱火,定要教訓漪如。長沙王要將認作義,不過是沖著將來要做太子妃,借來惡心圣上。”
容氏目怪異:“他人還在京城之中,就敢如此?”
“為何不敢。”嚴祺道,“他們兄弟二人,從小斗到大,攪出的事多了去了。莫忘了秦州和隴右的兵馬都聽命于他,當下上頭暗算不,他底氣可是足得很。”
他“哼”一聲:“今日在那宴上,他千方百計將話頭往疑點上引,幸好我機敏,不曾上當。”
容氏聽罷,思索了好一會,道:“我看,對付這等人,你也不必來。他既是沖著圣上去的,這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若就用文德皇后賜婚之事做由頭,說你亦有意全,可惜于禮不合,不好答應,他自然也不能來。至于世子的救命之恩,我等奉上重禮,面子到了,他也無話可說。”
嚴祺聽得這些,目一亮,隨即笑逐開:“如此甚好。”
夫婦二人在廂房中商議妥當,回到堂上。
見漪如仍老老實實跪著,二人的神已經和緩了許多。
但嚴祺卻仍不放過,拿起戒尺走到面前。
“知錯了麼?”他說。
“知錯了。”
“日后還敢擅自貪玩闖麼?”
“不敢了。”
“出手來。”
漪如老老實實地出去。
嚴祺將那手捉住,高高抬起戒尺。
將要落下之時,漪如不由地閉上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發生。
那戒尺在掌心上打了三下,輕輕的,如同羽落下。
*
“這嚴漪如,當真是個闖禍。”曹氏洗漱過后,倚在榻上,疲憊不已。
侍婢在榻旁為打著扇子,一位仆婦在旁邊給著肩,一邊一邊道:“夫人說得甚是。唉,妾是從未見過這般膽大包天的閨秀,從家里跑出去,擅闖獵苑不說,還惹下這麼多事。”
另一個給捶的仆婦道:“妾還聽說,今日是專為去看太子?”搖頭嘖嘖兩聲,道,“當真是不知恥。”
曹氏地邊勾起一不屑的笑,沒有答話。
過了會,讓仆婦侍婢們都下去,將溫妘喚了進來。
溫妘剛梳洗一番,上穿著薄絹寢。
來到母親房里,小心翼翼地對曹氏道:“母親喚我?”
曹氏看著,出笑意。
“且坐下。”說著,將溫妘拉到旁,道,“我喚你來,是想問你今日獵苑里的事。”
溫妘的心不由提起,道:“母親先前不是問過了?”
“那都是些不想干的話,我還想問問別的。”曹氏說罷,看著,“今日將嚴漪如帶去的,是你,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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