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的石桌旁,宋意軒乖巧的坐在宋意歡側,脆聲道:
“四姐姐,這里涼快又安靜,軒兒喜歡這里。”
宋意歡抬手輕著弟弟的發頂,出了麗嫵的側臉。眼皮微垂,卷翹的睫在白皙的臉上落下一片影,眉眼舒展,角掛著溫至極的笑意。
“那你可要在這里多學一會兒,可別念上幾句就嚷著要回去。這樣子,以后是考不上狀元的哦。”
小孩兒輕輕搖晃著雙腳,點頭應答:“軒兒知道啦,軒兒以后一定會考上狀元,讓四姐姐過上好日子。”
聽著姐弟二人的對話,姬陵川角微微揚起。
這才多大,就想著考狀元。
可一想起宋意歡之前險些就為了榜眼夫人,他的角又瞬間落了下來。
許是以為此幽靜無人,下方那對姐弟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旁若無人的做起了自己的事。
宋意軒搖頭晃腦地背起了千字文,而宋意歡則是坐在一旁一邊聽著,一邊分神繼續繡著手中的東西。
姬陵川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明明這朗朗讀書聲比起那鬼哭狼嚎的唱戲聲也不遑多讓,他本就是為了躲清靜才到這里來的,但此刻聽著孩子的讀書聲,和子不時提醒糾正的聲音,他心中卻是一片寧靜。
目下意識落在宋意歡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指上。
的手指看上去細白皙,針線在手中靈巧地翻飛著,一點一點在布料上留下花樣,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就是這樣一雙巧手,腌制出了那樣好吃的青梅,繡了一副雙面截然不同的長錦。
上還有多他不知道的驚喜呢?
此雖然清涼,但到底是夏日,不一會兒宋意歡額頭上便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白皙的臉上更是漸漸浮起一層淡淡的云霞。
云霞從雙頰蔓延到后方,讓那雙白玉一般的耳朵也染上了。
神認真專注,連汗珠從額頭上落也沒有察覺。
那滴汗珠懸在的鼻尖,將落未落。
姬陵川的目卻是變得幽深起來,呼吸也重了幾分。
宋意歡的手頓了頓,似有察覺地抬起頭看向上方,鼻尖上的汗珠也自然垂落,滴在了白皙的手背上。
是的錯覺嗎?
宋意歡輕輕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人在看著。
但在的頭頂,只能看到茂的樹枝和足以遮天蔽日的樹葉,沒有半個人影。
不由得就想起了在西市布告欄上看到的那則懸賞令。
總不會是有賊潛了寧親王府吧?
旋即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還覺得有些好笑。
在胡思想著什麼呢?
這是寧親王府,戒備森嚴,想來也不會有那等不長眼的賊膽敢潛進府中來。
宋意歡收回視線,這時宋意軒也將手中的筆遞到的面前,道:“四姐姐,我們今日該學新字啦。”
宋意歡笑著拿過筆,“好,軒兒今日想學什麼字呀?
”
姬陵川并沒有離開,他只是將影了層疊的樹影中,雙目仍在注視著下方依偎在一起的兩道影。
姐弟二人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湊在一起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不時發出歡愉的笑聲,那份誼絕非尋常親人能比,就連他看了都心生。
這一地方確實十分安靜又涼快,宋意軒趴在石桌上專注的練字,宋意歡則是取過折扇在一旁替他扇風,扇著扇著,風勢便漸漸小了,直至徹底停止。
宋意軒往旁邊一看,發現姐姐竟是趴在桌上睡著了。過搖曳的枝葉落在臉上,映得如玉般雪白。
宋意軒定定看了片刻,沒有吵醒,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筆,小心翼翼趴下石凳,跑到一旁摘下一片芭蕉葉,小步跑回石桌旁,踮起腳尖努力舉起手中的芭蕉葉,想要替睡著的子遮擋臉上的。
可是他太矮了,不論他怎麼墊著腳,那芭蕉葉也始終搆不著宋意歡的頭頂。
就在他險些跌倒撞到宋意歡上時,小手倏然落一只寬大又溫暖的大掌中,子也順勢站穩了。宋意軒眼睛倏然睜大,回過頭去,姬陵川那張英俊深邃的臉龐便映眼簾。
宋意軒張口就要喊人,姬陵川豎起一手指放在邊,示意他莫要出聲,以免吵醒了宋意歡。
宋意軒連忙用力點頭,乖巧的閉上了。
姬陵川取過小孩兒手中的芭蕉葉,遮住了落在宋意歡臉上的,讓可以睡得更安穩些。
離得近了,姬陵川越發能看清那細膩白皙的,還有那潤嫣紅的檀口。清淺的杏花香被微風送到他面前,令他眸變得幽暗起來,嚨下意識做了一個吞咽的作。
下一刻,姬陵川起離,往旁邊退了一步,不敢再繼續深看。
眼角余看到被隨意擺在一旁的繡品,他發現那上面繡著的是盤螭紋樣,雖未繡完卻已型,一看便知是給男子繡的。
想起那夜兩人在花園亭子里的相,他便猜想這繡品應當是送給他的。
姬陵川心底又浮現出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的喜悅。
目移開,看到石桌上散落的紙張,姬陵川頓了頓,想起這是姐弟二人方才湊在一起所寫。
他心里一,站在桌前,拿起了方才姐弟二人練習的字帖仔細打量著。
看清上面的字后,他眼中閃過一訝。
姬陵川是看過宋意歡的字的。
那日在寧親王妃那里,他看到了寫下的《聲律啟蒙》片段,用的是龍飛舞的行草,與他的字寫得十分相似。
他以為宋意歡教弟弟寫的會是那一手行草,卻沒想到,留在紙上的是一手極為漂亮工整的隸書。
,竟然還會寫隸書?
宋意軒年紀小,寫的字七零八落大小不一,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但宋意歡所寫的一手隸書卻是工整漂亮,每一筆大小細都一致,恐怕就連齊大學士站在這里都會贊嘆一句這字寫得極好。
這麼看來,所擅長的并不只是行草,隸書竟也略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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