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心中無比。
知道,只要向齊磊提起要離開京都的事,齊磊就一定會全力幫著自己。
可如今并不是離開的好時機。
“齊伯伯,我是要離開,但不是現在。我還沒能查到阿娘的死因,還沒能為阿娘報仇。阿娘在侯府了那麼多年的苦,為了生下軒兒付出了命,死得那樣凄慘,死后還被他們用那樣的言語辱罵,我們怎麼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了他們?”
提到姨娘,齊磊便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整個人徹底冷靜了下來。
“是了,你阿娘的仇咱們還沒能報呢,我們不能讓不明不白的死去。”
宋意歡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音道:“齊伯伯,今日我來,其實是有事想要拜托你幫我調查。”
齊磊看了一眼廚房的門,將往里帶了帶,神變得凝重下來:“歡丫頭,你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的,定為你努力奔走。”
“今年三月十五,我長姐同京中幾個小姐妹結伴去了一趟長月庵,在長月庵小住了幾日。齊伯伯,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那幾日長月庵除了我長姐之外,還有什麼人。”
齊磊點頭道:“你放心,這事我替你去查。”
“還有,前些時日寧親王妃請了宮里的太醫到府上來診脈,我特地讓他給軒兒看了看。”
齊磊急聲道:“如何?軒兒的病有救了?”
宋意歡搖了搖頭,齊磊便又一臉失落,不過下一刻宋意歡說的話又讓他燃起了希。
“那太醫治不了軒兒,但他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說,民間有一個『逍遙神醫』,醫十分湛,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能將他尋到,軒兒的心疾或許有救。”
宋意歡認真說
道:“齊伯伯,軒兒畢竟是侯府庶子,即便是他患有心疾,仍舊還是侯府的脈。若我帶他離開京都,侯府勢必會派追兵前來。他若仍是如今這副模樣,只怕,我們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回去。”
齊磊握拳頭:“我知道了,這事你就給我。”
達了共識,兩人便不再談論此類話題,而是繼續準備起午膳來。
除了宋意歡帶來的燒,齊磊又燒了兩道小菜,煮了四碗春面,和宋意歡一一端出去。
“二位大人,開飯啦!”
菜肴一一擺在桌上,四人圍著一張小桌,就這樣在院子里坐了下來。
齊磊的手藝極好,他做的春面湯清澈,面條細如龍須,面湯上撒著點點蔥花,煎得金黃的荷包蛋攤在面上,讓人一聞便食指大。
姬陵川形魁岸拔,坐在小小的木凳上,手腳都有些施展不開,怎麼看都有些稽。
宋意歡從沒見到他這樣窘迫的模樣,垂下眼睫掩住了眼中流出來的笑意。
沒想到堂堂寧親王世子,會被一個小小的木凳子為難,這也算是頭一遭了吧?
顧云箏一直留意著宋意歡的神,發現目始終在姬陵川上,暗暗咬了咬牙。
端起手中的碗,他嘗了一口齊磊做的面,旋即便抬起頭來,滿臉驚訝:“齊壯士,你這面,也太好吃了吧!”
齊磊笑道:“多謝顧大人捧場,若是覺得好吃,便多吃點,我這里面管夠。”
顧云箏嘗了一塊燒,又朝宋意歡笑道:“姑娘帶來的這燒味道也是一絕,不知是在哪一個酒家買的?”
顧云箏如此活躍,倒是讓宋意歡到有些不自在,正待要回答的時候,一旁傳來了姬陵川那冰冷冷的聲音;
“顧大人,食不言。”
顧云箏握了手中的筷子,不甘示弱地笑道:“陵大人果然持重守禮,便是在百姓家中,也是這樣的默守陳規。在下認為,既然今日已經同齊壯士坐在一塊用午膳,便說明咱們了朋友。既是朋友,便無需如此拘謹。”
將三人之間的暗涌看在眼里,齊磊意味深長的笑道:“顧大人說得對,在草民這里,無需如此拘謹。我們這些升斗小民,并不在乎這個。還是說,陵大人覺得這些食不合胃口?”
姬陵川面繃,道:“沒有,味道很好。”
不論是春面,還是燒,又或是另外兩道小菜,味道都很好,是他所沒嘗過的味。他只是覺得顧云箏過于聒噪,有些煩人罷了。
可要他像顧云箏這般說話,他又邁不出去那道坎。
即便是之前在邊關帶兵打仗時,手底下的士兵也是紀律森嚴,幾乎很像這樣在科打諢。
不過,有了這一段曲,接下來用膳倒是比方才安靜了許多,顧云箏不再故意沒話找話,也讓宋意歡松了一口氣。
這樣三人湊在一起的場面,委實是讓覺到不自在。可為了破案之后的賞金,只能暫時忍下來了。
用過午膳,宋意歡主提出要幫著齊磊收拾碗筷,匆匆逃離了院子,留下齊磊和姬陵川和顧云箏獨。
吃過一頓飯,三人之間顯得比之前親近了許多,顧云箏對齊磊的稱呼也從“齊壯士”變了“齊叔”。
“齊叔,上一次來時看到你在制作一個妝奩,莫不是……”
齊磊道:“自然是為歡丫頭做的,那是我提前為準備的嫁妝。”
姬陵川負手站在一旁,垂眸看著角落里的那些木料,神淺淡。
原來這些都是為做的嫁妝。
齊磊倒是有心,也難怪會對他如此親近。
顧云箏也越發覺得齊磊和宋意歡關系非同小可,他試探著問道:
“齊叔,聽邑長說你獨自一人在京都討生活,你的親人們呢?”
齊磊輕描淡寫地笑道:“我是衢州人,家人二十年前就在荒中死去了。我從小就是獨自一人,早就習慣了。”
“難怪齊叔負多種手藝,原來是因為生活所迫。”
顧云箏又問:“那你就沒想過要家?總不能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吧?”
顧云箏問的問題也正是姬陵川心中的疑,但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宋意歡一個侯府庶小姐,為何會認他為義父。
齊磊目移向屋檐下懸掛的一串隨風搖晃的掛墜,像是在過它看著故人,臉上的神極為溫。
“我曾有過一個妻子,只是已經先我一步去了,死后,我便發誓終不娶,來世與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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