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沉默地聽著,余瞥見周鶯悄聲退了出去,他垂眸看了眼那房屋地契,冷笑了一聲。
蘇家拿幾間鋪子表誠意,變現地先下些定金?當他安平侯府的姑娘是什麼?買賣貨嗎?
顧老夫人道:“早不知這里頭是什麼,我只想最多是個簪子釵子之類的首飾做個信吧?沒想蘇夫人竟拿五間鋪子做禮,倒我過意不去。長鈞,回頭你出面,約昌平侯吃茶,將這東西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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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鈞冷著臉從屋里出來,稍間炕上做針線的周鶯忙下地福,“三叔。”
顧長鈞淡淡瞥一眼,洗過臉,妝都卸了,穿著半新不舊的家常裳。顧長鈞不由想到上午他從花園經過,遠遠瞥見和蘇遠之站在一起,薄施黛,杏臉染了層淡淡的,下與那蘇遠之便如一對仙仙,極是登對。
怎麼轉眼在他跟前,就這樣一幅寡淡沉郁的樣子。
顧長鈞沒停步,走到門前方丟下一句:“你隨我來。”
柏影堂中,周鶯無措地立在案前,顧長鈞坐在后頭,手邊一碗醒酒湯,是周鶯才替他溫熱的。
顧長鈞手里挲著那雕花盒子,細細窄窄的一條,任誰瞧也不過就是盛釵子的尋常。里頭卻有價值千金的契書。蘇家確實夠誠意,想就此預定下周鶯。
顧長鈞將盒子扔在桌上:“我的意思,這東西不能收。”
周鶯“嗯”了聲,見顧長鈞面不善,又道:“全憑三叔做主。”
本來也沒想要,可在顧長鈞跟前不敢爭辯,只咬著暗自委屈。
顧長鈞見大氣兒都不敢的樣子,心里頭那無名火不知怎麼又躥了上來。
和別人有說有笑,到了他這里,就了悶葫蘆。
顧長鈞呷了口茶,“聽說,過幾日蘇家大房要給孫兒抓周,老夫人的意思,帶你去,和蘇家常常走。”
順便,能見見那素有名的蘇遠之。
兩人說不準還能地單獨會一會,蘇遠之可不是羅百益那種蠻子,亦不是寧那種蠢貨,這人對人很有手段,想要周鶯對他產生好,想來不難。
兩人背著人會幾次,蘇家也就不必擔心安不了周鶯的心了,便是再推遲定親一兩年,想必也是愿意等的。
顧長鈞一不注意就腦補過了頭,好像已經看到了來日那個歡歡喜喜上花轎的周鶯。
周鶯不知他臉為甚如此的難看。這件立即就上給老夫人了,自己也沒想私吞不還,自己的婚事也都憑老夫人和三叔做主,總是再不愿,也沒對他們說過一個不字。
老夫人說要帶去,如何能不去?難道說自己眼界甚高,沒瞧上蘇世子,不想婚不想與蘇家往來,有那個資格嗎?
周鶯絞著袖口,悵然道:“是,我知道了,三叔放心。”
顧長鈞嗤地笑了:“我放心什麼?”
他抬起臉,索站起來,頎長的影給周鶯更施加了幾分迫。
周鶯咬著:“三叔,我不懂您是何意。”
能聽出來,他話里那怪調的語氣,好像很不高興的回答一般。
他又在不高興些什麼?
他們主宰著的未來,的婚姻,的下輩子,一句話都沒說,一點意見都沒發表,他又在氣什麼。
顧長鈞從案后走出來,踱步至窗前,見外頭不知何時落了細細的雨。
樹叢滲了更深濃的翠,世界被雨霧氤氳了,平添了幾許和朦朧的。
顧長鈞沒心思欣賞這種。
他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來,為何來。這種事何時需要與商議?
他不說話,屋里靜得可怕。沉默更加煎熬。
周鶯思度著這些日子以來顧長鈞面對時的表現,回憶著他所有的反應。
心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三叔。”
后低的聲,像細雨落在葉上,像那葉子落進心間。
顧長鈞沒有回頭,聽緩緩道。
“三叔是不是,不想我婚?”
顧長鈞蹙了下眉,待反應過來說了什麼,他拔的背脊驀地一僵。
他是不是,不想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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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想婚嗎?
顧長鈞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他凝眸著。
為什麼會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而更奇怪的是自己為何沒有呵斥, 而是順著這句話開始思考?
不想婚,沒寬照拂,老夫人的病會反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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