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謹言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銀票:“我替爹過來給郡主送銀票。”
溫氏咬牙:“你爹為什麽自己不來?”
“娘跪在這裏,爹不忍心見吧。”
溫氏冷笑:“什麽不忍心,他是不想見吧。”
穆謹言敷衍地安兩句,起對守在雅霜院門口的護衛道:“請幫我通傳一下,穆謹言來給郡主送銀票。”
穆謹言順利進了雅霜院。
“爹有事,讓我將這些銀票送來給郡主,郡主仔細看看對不對。”
穆霜接過銀票翻了翻,這一次穆敬業倒是沒有再唬弄。
“銀票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穆謹言忽然掀袍跪在穆霜麵前。
“郡主,我知道我娘曾經對郡主做過不好的事,請郡主原諒婦人之見,為人子,實在不忍長跪雪地,還請郡主開恩,給一個機會當麵跟郡主懺悔。”
穆霜覺得這對母子可真有意思。
“長上,隨時可以起來,你要是真孝順,求我沒用,還不如去求別白費心思了。”
穆謹言再抬頭隻瞧見一道娉婷若柳的背影。
直到走出了雅霜院,穆謹言的神還很僵。
穆霜那些話,是在說他與溫氏一樣虛偽嗎?
方才說話的瞬間,穆謹言對上的視線,好似又從那雙水眸中看到了曾經的厭惡。
穆謹言麵若寒冰,連後溫氏的喊都無於衷。
-
太後病了。
周明帝這幾日都是剛下早朝就來慈寧宮。
今日過來時,宮婢正在喂太後喝藥。
見周明帝來了,太後咽下裏的藥,推開宮婢遞過來的勺子:“哀家不想喝了,茱萸你先出去吧。”
茱萸猶豫:“太後,太醫說這藥您還要喝兩日。”
“給朕吧。”周明帝忽然開口道。
茱萸應了聲是,雙手將藥碗遞到周明帝手上,蹲告退。
周明帝坐到太後旁:“母後不適,藥不能不喝,朕喂母後喝。”
“皇上一片孝心哀家知道,哪能讓皇上喂哀家喝藥。”
太後說著接過周明帝手上的藥碗,直接一飲而盡。
有宮婢立刻拿了餞上來,太後吃下一個餞,才將心頭的惡心下去。
“宮能全,你帶們下去,哀家要單獨跟皇上說說話。”
“是。”
殿門掩上,太後捂著又是幾聲咳嗽。
周明帝微微蹙眉:“母後還是一直這樣咳嗽嗎?太醫怎麽說?”
“不礙事,老病了,哀家這咳疾年輕時就有了,每次肝火旺都要咳上幾日,皇上不用替哀家擔心。”
周明帝手替太後拍了拍背:“為重,小輩間打打鬧鬧,母後不用氣。”
太後頓了一下,而後長歎一聲:“皇上也知道了?”
周明帝點頭:“朕知道母後諒兒子,自己了氣也不想拿這些事來擾了朕,但母後為此都氣病了,朕自要了解清楚。”
“秦豎言行無狀,朕看在母後的麵子上都是小懲大誡,不想年輕人氣盛,這也是朕始料未及。”
“太子下手是重了些,但好在多養一段時間也能痊愈,此事朕也說過太子了,母後無需多想,早日養好為重。”
太後搖搖頭:“太子沒錯,四皇子也沒錯,皇上千萬別錯責太子與四皇子,錯的是秦豎,哀家氣的是皇上對他屢次寬宥,他卻是屢教不改。”
“秦豎會這般,也是廉王教子無方,若非哀家知曉皇上重義,哀家恨不得皇上將廉王一起懲戒一番,好他知道什麽是子不教父之過。”
太後說完這話,餘一直在觀察周明帝的神。
周明帝默了片刻道:“母後言重了,秦豎既然已經得到教訓,那便夠了,廉王是教子無方,口頭訓誡一番就是,母後說懲戒就過了。”
太後看著周明帝,在分辨他說的話是在敷衍還是真心。
看出周明帝說的話並非敷衍,總算鬆口氣:“皇上寬厚。”
周明帝喝了口茶。
“家事上朕寬厚一些是人之常,朕雖貴為皇上,也是尋常人,今日的況,若是在國事上,恐怕朕就不能無所顧忌了,就算朕想寬厚,朝臣也會有意見。”
太後將周明帝說的話想了兩遍,問道:“皇上,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麽事?”
“母後在病中,朕本不想此事煩擾母後,然而,此事既能算國事,也能算是家事,既然母後問了,朕也不好再瞞。”
太後心裏不好的預加重,甚至不想聽周明帝說了。
可是來不及了。
“朕前幾日收到一封來自嶺南的折子,折子列舉了衛巡收賄賂、盤剝百姓稅款、攤派徭役等種種罪行,折子朕帶過來了,母後先看看。”
嶺南衛巡,太後的兄長。
太後著手拿過折子,看完以後,整個人坐著都有些搖搖墜。
周明帝手扶住太後。
太後聲音都有些飄忽:“皇上,這些事是否屬實?”
這折子是太子遞上來的,若沒有十分把握,太子不會讓這折子出現在他麵前。
周明帝心中已有論斷,上卻道:“朕會派人查清楚。”
“那就是還未確定?”太後鬆了口氣:“皇上,不是哀家替你舅父說話,他那人膽子小,當初離京時,哀家也再三叮囑過他別犯糊塗,他應該不敢做出這些事。”
“母後別急,朕會讓人去嶺南徹查此事,若舅父是被人汙蔑,朕定會還舅父清白。”
“如此最好。”太後又問,“不知皇上打算讓誰去查?”
“朕知道母後擔心什麽,朕讓太子親自去一趟嶺南,這下母後總該放心了吧。”
太後想舉薦清王,又怕周明帝多想,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
穆霜剛上榻,忽聽到有人在輕叩窗柩。
聽出其中規律,當即穿好裳,汲著繡鞋來到窗邊,試探地喚了聲:“殿下?”
“是我。”
確定是秦靳玄,穆霜手推開窗。
站在窗外的人一白立領廣袖蟒紋長袍,玄大氅,束著冠,自然垂落的墨發被風一吹,幾縷落在寬闊前肩,竟襯出幾分風塵仆仆。
穆霜愣愣看他:“這個時辰,殿下怎會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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