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璃怔愣地張了張,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怎麼上去的?”
在穆千璃看來,容澈那弱的子骨,別說爬上房頂了,就是走兩步大抵也得上許久,不然怎會平日幾乎都不出門只在院中躺著呢。
話音落下,容澈偏頭視線移向了一旁。
以穆千璃的角度并不能看見他在看什麼,于是索夾著兩壇酒,手利落地攀上了自家房頂。
很快,兩人于了同一高度。
穆千璃再度轉頭,便看見了容澈放在邊的一壇酒,以及他剛才偏頭看去的位置,是一把靠著屋頂的木梯。
回過神來后,穆千璃更加驚訝了:“容公子,你也喝酒?”
容澈一雙黑眸從穆千璃走出屋子后就一直靜靜地盯著,直到這會才眸微,斂下眉目看不出是什麼緒:“嗯,閑來無事,便喝一點。”
穆千璃眸子一亮,忙把自己的一壇桃花醉拿起來晃了晃:“真巧啊,我也是閑來無事喝一點。”
容澈抬眸晃眼看了下穆千璃此時神采奕奕的樣子,倒是和白日里整間院子散發出的低氣全然不同了。
不過這倒不是巧合,容澈常有夜晚攀上屋頂飲酒的習慣。
月宜人,星璀璨,坐于高,痛飲一壇酒,迷蒙間好似什麼煩惱都會被這浩瀚的天地消散一般。
只是以往穆千璃和憐玉都睡較早,自是不知夜里還有個本該弱的人,需不著那隨意擺放一旁的木梯,便能姿敏捷攀上屋頂一人飲酒。
容澈話不多,穆千璃也難得稍顯安靜。
打開酒壇嗅聞了一下撲鼻酒香,而后豪邁仰頭飲下。
放下酒壇時,穆千璃重重呼出一口氣,意識到旁邊似乎有個人在盯著,這才又轉過頭去對著容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與人一同坐在屋頂飲酒,這對穆千璃來說倒是個新奇的驗,更甚這人是本該瞧著不會喝酒的容澈。
穆千璃又打開話頭問:“你喝酒對子沒有影響嗎?”
容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穆千璃說的是他的病。
他角微,似有淺淡的笑意掛在邊:“不礙事,喝一些,倒是還能有所幫助。”
穆千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是好奇,但也沒人痛直問他的病癥。
話題就這麼又落了下來,兩間宅院陷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中。
穆千璃好似放空了自己的思緒,時不時飲上一口酒,著滿天繁星似乎真的能夠消解愁悶。
但容澈微垂著眼簾,指腹不時過壇口,卻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后,容澈仰頭飲下一口酒,忽的又轉頭看向了穆千璃。
他白日里才一本正經告訴衛嘉“莫要隨意打探,關心過多”。
此時,卻是故作隨意一般開口問道:“穆姑娘,今日見你似乎心煩悶,可是在春獵途中遇到了什麼麻煩?”
第6章
穆千璃愣了一下。
容澈的問話稍顯直白,直主題,讓人一時間不知從何答起。
但如此直白的發問落到容澈上,倒不顯唐突。
穆千璃本不想再回想這幾日遇到的糟心事的,可幾口酒下去,被容澈這麼溫聲一問,忽的又有了傾訴的念頭。
“一個。”穆千璃忽的抬手朝容澈那邊舉起酒壇,俏麗的小臉微昂著,燦眸直勾勾地看著容澈。
容澈作頓了一下,很快還是抬手隔空和穆千璃無聲地了下酒壇。
穆千璃仰頭飲酒,而后緩聲開口道:“你說,為何總有人要迫別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呢,我是當真不想做那事,我就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容澈收回目,緩聲道:“旁人的意志無法輕易左右,但你若是不愿,自當拒絕的。”
“可若那人是我的至親呢?”
容澈眼簾微,沉默的片刻間又自顧自喝了一口酒,才道:“至親也一樣無法左右你的人生。”
“可他千里之外還在派人追捕我,就要逮我回去做我不愿做之事,分明是親人,還搞得跟追殺仇敵似的,我怎能不煩!”
或許是喝了些酒,穆千璃一直抑的緒有些上頭了,忍不住拔高嗓音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容澈抿了抿,眸底暗閃過一抹人不易察覺的緒,很快又掩下,轉而道:“你既是已經逃出,便暫且規避了不愿之事,在有限的時間里你的生活,或許還會有別的辦法。”
穆千璃怔愣抬眸,看著容澈眨了眨眼,好一會才不確定道:“容公子,難道你也遇到了相似的遭遇嗎?”
容澈默了一瞬,而后低低道:“算是吧。”
“那你規避的時候想到辦法了嗎?”
容澈角略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好似無奈:“還沒有。”
但很快,他又忽的抬頭看向了滿天繁星:“但還在想,既是不愿妥協,就不太想放棄。”
夜中,容澈俊無暇的側臉映穆千璃的目中。
他仰星空的瞳眸好似有,眸中盛著璀璨星空。
穆千璃有片刻啞然,下意識覺得容澈所說的是他的病癥。
患病疾,難以痊愈,他卻仍在與命運抗爭,不愿放棄。
如此一想,穆千璃瞬間又心疼又沉悶,那點小破事在生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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