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基本達一致後,盧湘就推門進來,淡淡對池以藍點了下頭,並不多熱。
盧湘後跟著主治醫師,得知逃出病院走了一圈,又給重做簡單的檢查,確認沒什麽大問題,才一再囑咐,留院觀察是為謹慎起見,不能夠再這麽出去跑了。
顧平蕪低眉順目聽訓,醫生走了之後,盧湘才坐到床邊,卻始終沒看在一旁站著的池以藍。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顧平蕪看出媽媽態度有些別扭,有點困地用眼神詢問池以藍,對方卻沒看到似的,把那個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切好,再把果盤遞到手裏,然後就禮貌地告辭。
顧平蕪一不盯了果盤好半天,試圖在這些不規則的形狀裏挑出一個勉強能看的,最後還是皺皺眉放下。
盧湘起開始整理各路人士送過來的花籃,百忙之中瞥了一眼,道:“那孩子還會削蘋果?沒想到。”
顧平蕪莫名覺得這話語氣怪怪的,剛要開口問,就收到池以藍的微信。
MiYaGi:“借用你去阪城的事,盧士警告了我。”
顧平蕪頓時慨他用詞的委婉——什麽借用,明明是利用。
回複:“然後?你怎麽回應?”
半天,那頭發來一個表包。
MiYaGi:「認慫GIF」
回了個小人被按在地上踩的圖,然後說:“活該。”
對方回了一串省略號。
心忽地好起來,握著手機躺下,脹痛的心髒也似乎被簡短而日常的對話治愈。
似乎這是第一次,他這麽語氣輕鬆地和聊天,甚至還罕見地發了表包。
忍不住揚,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睡了。
之後的幾天顧平蕪況穩定,很快就被準許出院,趕慢趕,終於沒錯過原定的訂婚禮時間。
儀式負責人鬆了口氣,這意味著所有計劃都能照原日程進行,不用再重新敲定一遍時間了。
*
訂婚儀式前一晚,顧平蕪照舊失眠。
起先是有些不舒服,忍著剛睡過去一會兒,就又因為噩夢醒了。
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廢車裏,一次又一次滿是地爬出來,每一次驚醒都心有餘悸。
第二天早上八點鍾,化妝師就過來了。
頂著兩個黑眼圈,任人塗塗抹抹。等弄好妝發,盧湘才遲遲起床,倚在門邊,看著已經換好禮服的兒,心裏五味雜陳。
因為沒睡好,顧平蕪神恍惚,意識到鏡子裏映出媽媽的臉,才緩慢地回頭。
“媽媽。”
“嗯。”盧湘抿著走到坐著的椅子後,抬手扶住雙肩,眼神裏充滿溫,“我兒好漂亮。”
顧平蕪按住肩頭的手背,歪頭靠在耳際的小臂上,親昵地蹭了蹭耳朵。
“媽媽,別擔心,你這種表,我還以為今天是結婚不是訂婚。”
盧湘沒說話,笑了一下,可臉上還是有點淒然的不舍,好像真的今天就要嫁出去了一樣。
出發去酒店途中,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池以藍終於來了電話。
顧平蕪很久沒穿過高跟鞋,正覺得腳痛,接電話的口氣也帶了點埋怨。
“幹嘛?”
池以藍靜了兩秒,才平靜地問:“怎麽,吃槍藥了?”
折騰了一早上,顧平蕪疲憊道:“有點累。”
那頭又沉默了一會兒,能想象到他似乎想安兩句,但最後又想不出來怎麽說的樣子,忍不住發笑,這時候池以藍開口道:“訂婚禮的流程我看過,讓他們刪了不必要的環節,會盡快結束。但如果你到時候實在撐不住的話也要告訴我,知道麽?”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字,顧平蕪怔了怔,才“嗯”一聲,算是回答。
“嗯,先掛了。我已經到了,在禮堂這邊等你。”
一般年輕人的訂婚儀式大都是從簡,親友們聚在一起開個訂婚派對吃吃喝喝而已。但若是像顧家和池家這樣的高門族,再是從簡也不能夠顯得失了禮數,因此還是辦得十分講究。
顧平蕪到了之後,連池以藍的人都沒見著,就被拉過去做儀式之前的準備。
場地雖然布置得隆重,訂婚禮的流程倒是十分傳統。
顧平蕪挽著父親的手上臺後,才隔著白頭紗看到了久違的池以藍的臉。
他穿一襲筆西裝,廓瘦削得近乎鋒利,如寒鬆翠竹,有著與這浪漫又莊嚴場景截然不同的冷冽氣質。
以至於他為戴上那顆悉的藍寶石訂婚戒指時,覺到他指尖的涼意,抬眸又進他幽潭一般的眼底,心裏忽地有些不安。
臺下的兩家人是悉數到場的,視線漫無目的掃過底下的人,接著忽地愣了一下。
接著司儀讓他們宣讀訂婚的誓詞,從宣布訂婚,到兩人攜手下臺,開始訂婚派對,顧平蕪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訂婚禮上來了不有頭有臉的人,不是與兩家有生意往來夥伴,就是有著利益關係的各路大拿,總之儀式結束的派對部分,已不止是池以藍和顧平蕪兩個人的事了。
池以藍單是和這些叔伯們打了一圈招呼,下桌時也有些微醺。
最後還是姑媽心疼他,找了個借口讓他,還囑托道:“我見阿蕪也客氣著喝了兩杯,之後就不太舒服,去隔壁樓上休息了。”
姑媽說著往他手裏塞了張邦邦的卡片:“喏,在盧豫舟那留下的備用卡,我給要過來了,你去看看還好不好。”
禮堂在濱江,左麵是海市地標大廈,高聳雲。右麵是百年華爾道夫酒店,七十層頂級總統套,是被譽為“超越五星級定義”的下榻之。
姑媽說的隔壁,是華爾道夫無疑。
池以藍腦子裏不合時宜地冒出那天繞著旋轉門的貓一樣的孩,勾住他脖子著耳廓不知死活地喃喃,我已經開好房了。
池以藍沒讓自己再想下去,打過招呼後走出禮堂。
用卡刷開顧平蕪所在的房門,池以藍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正是晚上十一點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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