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開余子榮臟手的同時，也將喬以笙拉到自己后。

余子榮看清楚來人是周固，并不放在眼里:“現在的賓客是怎麼回事，不在前面宴廳好好結我們陸家，到后面來到跑。這麼難得的場合，你一輩子來不了幾次。你們還想不想和陸家繼續合作了？”

開口一個“我們陸家”閉口一個“我們陸家”，喬以笙覺得他大概是忘記，他姓余，不姓陸，雖然他是陸清儒的外孫，但隔著一層就是隔著一層，否則也不至于是最沒有可能娶到聶婧溪的人。

也或許正因為他清楚他在這個陸家隔了一層，所以才要反復強調他是陸家人，反復將“我們陸家”掛在邊，狐假虎威，完全詮釋了越缺什麼越要炫耀什麼。

事實證明并非喬以笙一個人這樣想——

“子榮表弟，無論怎樣都是陸家的客人，你的態度尊重點。長輩們知道你這樣擅自替陸家趕客嗎？”

循聲過去，喬以笙看見了陸昉。

陸昉一如既往地病怏怏模樣，獨自一人緩緩地運行著智能電椅來到他們面前。

余子榮對陸昉的態度比之前對陸闖的態度明顯要好，客客氣氣地問候:“陸昉表哥，原來你今天也上來游艇？難得見你出門來散心。怎麼自己瞎轉悠？”

陸昉淡淡說:“我來找杭菀。”

“噢，表嫂在婧溪那里。”余子榮為陸昉指路，然后表達他的不順眼，“要我說長輩們對杭菀表嫂有點過分了，明明是專門照顧表哥你的私人醫生，卻被其他人使喚來使喚去，頭疼腦熱這種小病也找表嫂，明明咱們陸家有專門的家庭醫生。”

喬以笙聽出一挑撥的意味。

周固見已經沒他們什麼事了，小聲問喬以笙:“你要回家了嗎？”

喬以笙點點頭:“嗯。走吧。”

余子榮又看了一眼喬以笙和周固，怪氣:“兩位貴客，慢走，陸家的客人太多了，沒辦法每一個人都照顧到。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的地方，海涵。”

說他是狗吠，都侮辱狗了，他可不配和圈圈同一個種。喬以笙心底冷笑。

周固很剛:“對陸家我們當然可以海涵，對你，我們可能就沒辦法了。無緣無故被陸家門口討飯的野狗咬，我們回去后得打狂犬疫苗。”

余子榮臉半青半白:“看來你們兩個今晚是不想好好離開這里了。”

“差不多行了。”陸昉這句話既是對余子榮說，也是對周固說，說完陸昉就不太舒服地用力咳嗽，原本充滿病態的慘白臉上因為咳嗽泛出病態的紅。

喬以笙瞧著有點擔心，看他好像要從椅的掛袋里藥的樣子，尋思著是不是該上前幫忙。

但已經有人快了一步——陸闖從拐角快速走出來，三兩步到陸昉跟前，給陸昉出藥瓶，倒出小小的一顆到陸昉手心里。

陸昉咽了藥，咳嗽才慢慢停下。

余子榮對陸昉這樣已然習以為常:“陸昉表哥，你看你，還是多留在家里休養比較合適。來這里多不方便。”

陸闖斜眼睨余子榮，臉凍得很之前江里的水一樣冷。

余子榮則又怪氣起來:“恭喜陸闖表弟，我們都在說，陸闖表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平時看著對婧溪答不理，關鍵時刻一出英雄救，徹底俘獲婧溪的芳心，讓婧溪對你死心塌地。”

周固拉了拉喬以笙，示意喬以笙走人。

喬以笙其實想留下來聽聽他們還會講些什麼，但繼續站在這兒確實不合適，再被周固深懷疑和陸闖的關系，就麻煩了。

喬以笙便隨周固從最近的一扇門離開船艙。

離開船艙前，模模糊糊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余子榮挑撥陸昉和陸闖的關系。

“陸昉表哥，你小心邊養了頭白眼狼。陸闖表弟看來也不是對陸家繼承人的位置毫無興趣，只是藏得比較深。你的腳雖然不便利，但怎麼說都是大舅媽親生的，要是被個野人的兒子拿走了繼承人的位子，不就笑話了嗎？”

“……”

出了船艙喬以笙就冷得牙齒打。

周固又把他的外套借給。

路上周固嘆一句:“這種大家族，部關系還真是復雜。”

喬以笙不做點評，只是問他:“你不是說你叔叔和陸氏集團有商務合作？剛剛那樣不帶臟字地罵余子榮，會不會有影響？”

周固安的心:“和他這種接不到陸家核心的人小打小鬧，能有影響的話，那陸氏集團趁早破產吧。”

喬以笙有點想笑。其實也覺得多半不會有影響，周固在大事上不像拎不清的人。但總得跟他確認。

現在既然答案如所料，便不再多言，疲倦地闔眼假寐。

周固也一句話沒再打擾，留給車廂的安靜。

回到小區是四十多分鐘后的事。

喬以笙被周固送到公寓門口為止。掉外套還給他，表達謝。

周固接回外套時有點慨:“上次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喬以笙未接話茬，直接開門進去:“你也快回去吧。”

周固最后關心一句:“真的不需要到醫院看看？”

“不用。”不似先前，喬以笙今次沒等他下樓就揮揮手關門，“我先休息了。”

進屋后，喬以笙從臺確認周固的車子開走了，換掉侍應生的服裝，找出以前的舊手機上電話卡。

花了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重新出門，打車前往陸闖的公寓。

在門外摁碼的時候，里頭的圈圈明顯認出是回來了，隔著門板在門后使勁地撓門，汪汪直吠。

待喬以笙一進去，就在玄關被它撲個滿懷。

然后喬以笙就沒忍住，抱著它坐在玄關的地板上直掉眼淚，怎麼都強迫不了自己把眼淚憋回去。xinkanδんu.com

圈圈一直的眼淚。

喬以笙到很抱歉，明明應該開開心心地陪到生日的最后一秒，卻還要它來安。

后來昏昏沉沉的，喬以笙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去床上的，又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頭很疼，一會兒像被架在火爐上烤，一會兒又如同掉進冰窟。

約約中，聽見陸闖的聲音:“喬以笙，我真是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