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寂靜,盛京城墻上的人卻無一敢掉以輕心。
守將汪璐打了個哈欠,用守衛遞來的涼帕子了臉。
守衛關切道:“汪將軍,困了就瞇一會兒吧。屬下幫您觀著。”
汪璐搖搖頭:“那翔將軍用兵最是詭譎,聽說大軍已經到了京畿,隨時都有可能打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守衛也不再勸。
夜寂寥,星空暗淡,汪璐看著一無垠的夜空,心中百集。
始終懸于盛京的雷霆,終于到了要降下來的時刻了。
惶恐不安的同時,汪璐也到一陣哀戚。
聽聞賀州守將未戰而降,才讓翔將軍來得這麼快。
汪璐罵他茍且生,不論那西殷的帝王如何,他如今是東殷的臣子,便該為東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才是。
汪璐這些日子聽了不閑話,但他始終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可笑的謫仙降世,金龍擊水,不愿相信東殷任用白丁和人為,不愿相信帝星飄搖,山河有危。
這一切,都不過是臣賊子蠱人心之言。
圣上才是正統。
但汪璐也察覺到自己手下人心浮,顯然是被這些的不實之言搖了軍心。
為此,汪璐只能對傳謠言之人施以重刑,并將手下人來訓話。
但作用不是很大,賀州一破,整個軍隊都萎靡不振起來。
如今到了深夜,汪璐還能熬得住,但有些守夜的將士已然哈欠連天,昏昏睡。
汪璐讓人敲了梆子,提醒他們打起神,以防叛賊侵。
“如今你們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我大殷最優良的鎧甲兵,城樓也儲備著霹靂烈火
和破天神箭。便是那翔將軍打來了,有本將軍在,也必不能破城。”
汪璐這樣的訓話,他們可以說是每天都能聽一遍,在一日日的擔驚怕中,他們都有些麻木。
訓完話,將士們好歹是神了一點兒,汪璐又命斥候前去刺探敵。
斥候還未回來,城樓卻迎來一個宦。
那宦道:“圣上已從盛京撤離,還汪將軍多拖些時候。”
汪璐頷首:“我的家眷...”
那宦道:“汪將軍放心,您的家眷都隨著圣駕走了。”
沒了這個牽掛,汪璐也能安心守城了。
宦正要離去,斥候便風風火火趕了過來:“汪將軍!翔將軍打過來了!”
那宦臉大變:“怎會這麼快?”
汪璐道:“本將派人護送公公離開。”
那宦道:“多謝汪將軍,汪將軍放心,咱家定會好生照看將軍的家眷。還將軍勿要分心。”
汪璐道:“多謝公公!汪璐必定拼死護城!”
言罷,宦急忙離開,汪璐連忙拿起兵,從城樓走了出去。
只見夜之中,躍起一條火龍,浩浩,來勢洶洶。
隨著火龍一點點近盛京,汪璐還聽到擂鼓之聲。
汪璐大喊一聲:“誓死守護城門!”
或許是風太急,這聲大喊沒
能傳出去,回應之人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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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漸璞掀開車簾,簾外山野森森,唯有夜啼。
圣駕離宮,自是守衛眾多,連同一些保皇派的員及其家眷,林林總總,足有五千余人。
可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敢輕易說話,是以天地間除了黑暗,便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哪怕駕寬敞舒適,可這麼匆忙奔波,還是讓商漸璞有些招架不住。
他忍了許久,還是問道:“如今走到哪兒了?”
駕旁邊的侍道:“回圣上,已經出京畿了,再有個四五十里,就到許州了,等到了許州,便能稍微歇一歇。”
商漸璞道:“這一路奔波,便是朕都有些吃不消,你去問問辛太傅現在況如何?”
侍應了話,連忙去尋辛太傅,回來之后道:“圣上,辛太傅似乎有些不好。”
“什麼!”
商漸璞心中略微慌,連忙命人停車,自己下了駕,匆忙趕去尋辛太傅。
一掀開簾子,商漸璞就聞到一陣苦的藥味兒,辛太傅正在侍衛的服侍下用藥。
當時他哭求辛太傅為他指一條生路,辛太傅除了勸他歸降商清晏外,還說可以帶兵暫且往嶺東撤離。
若翔將軍沒能及時追上,亦或者商清晏手下留,沒有對他趕盡殺絕,或許能偏安一隅。
商漸璞聽了,卻是不顧辛太傅子不適,也將他帶上了路。
當時聽說翔將
軍殺過來了,商漸璞走得急,沒有想太多。
如今看著辛太傅在夜中也一臉病容,他便愧疚起來,接過侍衛手里的藥,打算親自喂辛太傅。
藥碗到了商漸璞手里,他卻是臉一黑:“怎麼回事?這藥怎麼會是冷的?”
那侍衛面對商漸璞的質問不敢回答,辛太傅卻是道:“趕路要,喝涼藥也不礙事。”
商漸璞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離開了皇宮后,一路都沒有休息的時候。
這藥只怕還是前熬的,裝到水壺里,一路帶了過來。
商漸璞眼中酸:“都是朕不好,連累太傅至此。”
到了這種地步,辛太傅也說不出安他的話了。
商漸璞卻是道:“太傅一定要撐住,等到了嶺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朕什麼都聽太傅的,勤政民,廣納諫言,做個明君。”
辛太傅沒有說話,只是靠在馬車上,神昏昏。
商漸璞道:“太傅好好休息,朕明日再過來探太傅。”
辛太傅微微頷首,商漸璞便從馬車中退了出來。
此番是從盛京撤離,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沒有走道,只是從山野小路進發。
夜之中,就連火把都不敢隨意點,仰頭去,四千余人的狹長隊伍,鬼影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商漸璞深一腳淺一腳往駕走去,卻不留神被石頭絆住,整個人跌坐在地。
一旁的侍衛張攙扶著他,要扶他起來。
他卻像是渾力一般,忽然落下淚來:“朕怎麼會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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