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赫徑直駛進了附屬醫院的大門。
白子萱他們跺著腳著手,等在門口,看見傅知越的車進來就圍上來,等溫楚淮下車,看見溫楚淮額角的傷口,幾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先去理先去理……”
“急診外科的老師!我們老師傷了!!”
“讓一讓讓一讓!”
溫楚淮顧不得跟他們打岔,一把拽住了薑修遠的手腕,“你剛剛說的,有沒有最新的實驗驗證?!帶我去看看!”
……
兩年後,北城墓園。
細雪紛紛揚揚,墓園裏,這個時候來拜祭的人並不多。
五年過去,墓園石板路的路麵,比五年前磨的更平整黧黑了些。
薄霧中有人掌一把黑傘,傘麵很大,傘下不再是形單影隻。
墓碑上,照片依舊潔淨,照片裏的沈曼笑靨如花。
“媽,我們倆來看你了。”
傅知越撐著傘,把手中的向日葵靠在碑上。
“我們準備去雲市了,楚淮做了全檢查,他現在的胃是人工胃,餘生都得好好養著。北城環境沒有雲市好,工作力也太大,我們以後可能就長居雲市了。以後可能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能來看您,您要是舍不得我們,待會就跟我們一起走。”
“您可真行,什麽話都不讓他跟我說,我們倆生生誤會了這麽多年。”
傅知越提到這茬,還是心有戚戚,下意識抓住了邊溫楚淮的手。
“我知道是我太躁,您不放心,所以才瞞著不跟我說。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傅知越彎腰,手機打開新聞直播,放在沈曼的墓碑旁邊,主持人沉穩的播音腔散在雨幕裏——
“近日,原醫學家龔德涉嫌故意殺人罪、詐騙罪等多項罪名案件二審在北城高級人民法院依法開庭審理。本案由北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一審認定龔德、李仁為主犯,犯罪節極其惡劣,後果及其嚴重,依法判龔德、李仁死刑立即執行,並剝奪政治權利終。其餘人分別判無期徒刑、十五年有期徒刑、十三年有期徒刑不等。”
“判決作出後,龔德、李仁不服,向北城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北城市高級人民法院今日做出終審判決,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應予維持。綜上,駁回上訴人龔德、李仁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龔德、李仁死刑立即執行,並剝奪政治權利終,沒收違法所得。”
鏡頭一轉,從莊嚴的審判席轉到被告席上,昔日鮮亮麗,被鮮花和掌聲簇擁的人,如今淪為階下囚。
手銬、腳鐐,過去價值不菲的西裝換了洗得發白的寬帶背心。
龔德已經沒了兩年前的瘋癲,戴著手銬的手被桌上的銬子又銬了一層,法警拿東西給他簽字捺印的時候,手都活得很困難。
沒有一個人同他。
旁聽席有龔德和李仁的家屬喊,聽不清喊的是什麽,被法敲著法槌嗬斥注意法庭紀律。
這是第一次,對於這麽大年紀的人被以極刑,一般況下,年過七十五的人,是不會輕易判死立執的。
就連死緩也很慎重。
新聞最後,是龔德麻木的一張臉。
而下一條新聞一改肅穆沉重的氣氛,就連屏幕的也好像亮了幾分——
“昨日,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腦紋紊癥科研團隊向外界宣布了其重要進展。其推翻了龔德團隊堅持的Ω75作為該病靶點的論斷,提出該病癥的因是另一項質在顱腦的合。”
鏡頭一轉,薑修遠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我們知道,因為龔德的案件,導致目前質疑我們的聲音很多。但我們開放實驗室,歡迎同行隨時蒞臨指導,也歡迎患者、家屬以及有興趣的人現場參加我們的活。”
……
傅知越把手機拿起來,幹淨屏幕上落的雪片。
溫楚淮對沈曼匯報:“之前我們就多次合出了這種質,但是當時一心隻想提取龔德所說的靶點,所以忽略了它。”
“現在證實龔德的方向是錯的,我們又經過了兩年實驗,基本可以確定靶點了。”
他又想起當年,沈曼對他說——
【如果能熬過這一關,你以後一定大有作為。】
溫楚淮仰頭,從傘簷著灰藍的天。
他想,如果沈曼在天有靈,能看到,他沒辜負的期待。
他給了當年的他們一個公道。
他還養了一個意氣風發的首席律師。
走在離開的青石板路上,傅知越問:“哥,你就這樣,不署名,就離開了?”
溫楚淮看著路,“嗯。”
“那是你這麽多年的心,現在好不容易開花結果了,你就這麽放棄……”
“可它已經開花結果了,不是嗎?”
“……”
溫楚淮也停下腳步,著落後半步的傅知越。
那雙眸裏滿是不解。
溫楚淮笑了笑,“我畢竟是跟龔德有過牽扯的人。”
龔德、腦紋紊癥、學造假、詐騙。
這四個詞,在這兩年的時間裏幾乎綁定在一起
龔德死立執,讓原本就繃的醫患關係危如累卵。
溫楚淮不希自己和龔德的那點關係,讓他們這麽多人努力的果,為被大眾懷疑的對象。
也不希因為這份懷疑,後續新藥上市阻,延誤了患者的病。
所以他沒有署名,對外稱“附屬醫院科研團隊”,需要出麵的,就由薑修遠來。
所幸薑修遠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約有了領頭人的樣子。
溫楚淮想的,傅知越也想得明白。
大抵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本就不是為了這幾兩碎銀。
他著溫楚淮,眸深深。
他後,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是暴風雪後的雲開雨霽。
“走了,”溫楚淮出手,桃花眸子彎了上弦月,“我們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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