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
夢裏,染一大紅嫁出嫁,傅世恒踢開轎門,煩躁第一把扯過婆手中的紅綢,因為用力,染被他拽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還是一旁的婆扶了一把,這才沒讓當眾出醜。
接著就是拜堂親,房。
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他的,他不明白對方怎麽了傅世恒。
這種覺讓他很不安,有時明明知道染就在他麵前,還為他生了三個可的孩子,可他總有一種覺,染不屬於他。
這一切都隻是個夢,夢醒來,他還是那個孤一人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衛指揮使。
昨晚,他又做夢了。
可是這一次,夢見的不是從前那般。
他夢見已經了傅世恒的妻子。
安分守己,日複一日地安於靖國公府宅,伺候那個老不死的老夫人。
數年如一日地在方氏麵前立規矩,還要時不時地被傅明珠欺負,冷嘲熱諷。
傅世恒也從來不進的院子。
有一次,傅義不知道什麽瘋,他過去,讓他幫在皇上麵前幫其說好話,為傅世恒謀個差事。傅今安當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不知道傅義的臉皮是用什麽做的,竟然到了如此不要臉的地步。
自己當時想也沒想地拒絕了,轉從書房出來時,傅義氣急敗壞將茶盞扔出來。
他一閃躲過去了,可隻茶盞卻結結實實砸在了一個子的頭上,瞬間鮮直流。
後來他才聽長影說,那是傅世恒的妻子,也就是靖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靖國公府的人,別說砸破了腦袋,就是沒了命與他傅今安何幹?
再見,便是死後。
德運死了,沈家也沒了,家二房以被休為由不準祖墳,傅世恒便讓人將的隨便扔到了外麵的葬崗。
他恰好出京辦事,遇上家三房好像德的,慌裏慌張不知道背著什麽,見自己過來德連忙跪下問安:“傅大人。”
傅今安淡淡地掃了他後麵的袋子一眼,問:“裏麵是什麽?”
德冷汗直流,抖著聲音道:“回指揮使大人的話,沒,沒什麽。”
傅今安懶得跟他廢話,回頭看了一眼長影:“長影。”
長影便要上前檢查。
德死死地護著袋子,但他一個手無縛之力之人,如何與錦衛第一侍衛對抗?
眼看著長影要將袋子搶過去,德不停地跪在地上磕頭,額頭都磕破了,帶著哭腔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長影終於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神古怪:“大人,是一。”
傅今安挑眉,他倒是聽說過有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歡別人的,難不這事發生到家頭上了?
傅今安掃了一眼,看清的麵容後,愣了一下。
長影厲聲道:“說!你想做什麽?”
德此時已經嚇得不行,自然不敢有所瞞,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回大人的話,我大哥已經沒了,他隻剩下這麽一點骨。我無能,不敢為他們做什麽,可是也不忍心看著侄就這麽暴荒野。所以,所以我想……”
“你想將埋了?”
長影問。
德點頭。
長影不解:“不過是埋個人,你如此做什麽?”
德哽住,抬頭看了一眼傅今安,見他沒有怪罪的意思,道:“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冠軍侯的爵位落到二房的頭上,如雪又為靖國公府的世子妃,我,我……”
他實在不敢與他們作對。
傅今安了然地點點頭:“好了,你走吧,留下。”
“大人!”
德哀求。
長影道:“放心吧,我們大人會厚葬的。”
德驚喜:“真的?”
長影道:“我們錦衛還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騙人。”
德離開後,傅今安翻下馬,修長的手指輕輕勾開袋子的一角,一張慘白的臉出來,角還帶著漬……
“染染……”
傅今安忽然驚一聲,李繼承忙進來:“皇上,您有什麽吩咐?”
傅今安額頭上的冷汗,染那張臉始終在眼前揮之不去。
想起夢中種種,他終於將長影來,低聲吩咐幾句。
長影離開。
/
“皇上,傅世恒沒了。”
空曠的書房,隻有長影的聲音。
傅今安坐在龍椅上,手裏的筆頓了一下,問:“做幹淨了?”
長影:“回皇上的話,幹淨。屬下找了一位與當初琴姨娘相似之人,傅世恒被引過去之後發現不對,不用咱們手,他自己就把自己灌得爛醉。剩下的,屬下也隻是幫了他一下而已。至於方氏,稍微一刺激,就瘋了。”
長影心中冷笑了一下,還堂堂靖國公老夫人,那麽不經事。
傅今安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別讓皇後知道。”
長影立刻道:“皇上放心,這件事隻有屬下知道。”
“嗯。”
傅今安應了一聲,看看外麵,正好,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等自己回過神的時候,腳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棲宮。
裏麵傳來青寧清脆的笑聲:“娘親!娘親!您看寧兒厲不厲害!”
“厲害,娘親的寧兒最厲害了!慢點跑,當心摔著!”
“景行,你也慢點,當心風箏線傷著。”
“景初,你要是累了就過來娘親這裏歇一會兒。”
子的聲音糯溫吞,每個孩子都不落下,細心叮囑。
傅今安抬腳進去,或許是聽見自己的聲音,子的視線終於從孩子們上挪開,落到自己上。
傅今安終於覺到踏實了。
他隨手拿過青寧的小凳子坐下,比稍稍矮了一節。
也隻是愣了一下,還開玩笑說讓自己別坐壞了,那是青寧的。
傅今安低頭笑笑,給孩子們的東西,都是他親自檢查過的,怎麽會不安全呢。
他很喜歡現在這樣,兩人什麽也不用說,隻這麽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孩子們玩,他就覺得很幸福。
後來,青寧的風箏掛樹上了,小丫頭拒絕了紫竹,非要讓他去拿。
傅今安知道,小丫頭這是在跟娘親爭寵呢。
不過,這種小事他也不放在心上,起幾步躍上樹梢,拿下風箏,孩子們都崇拜地看著自己。
他一抬頭,便看見又青進來,附在染耳邊說了什麽,染臉上的表隻是稍微愣了一瞬,接著又恢複正常。
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染從始至終都討厭傅世恒,就算傅世恒死了,也不會傷心。
可就是這種無緣無故的恨,才讓他覺到心慌不安。
他始終記得,看傅世恒那種毫不掩飾地厭惡。
還好,那些礙眼的人總算幹淨了,以後隻有他們一家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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