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是不是久別重逢,近鄉怯,今日那人送來的東西,陸喚明明恨不得死死攥在手心,不松開,但就在手邊,他竟然有些不敢打開了。
他就怕今日送來了東西之后,那人又要消失很久……
桌案上一共有三個木制盒子。
陸喚強忍住心頭瘋狂跳,定了定神,打開第一個盒子。
里面裝著煙花。
煙花形狀十分獨特,并不是街市上能夠買得到的普通尋常煙花。
陸喚心中歡喜,雖然想竭力忍住,但今夜實在忍不住,反正左右四下無人,他便也毫不掩飾,終于忍不住手了。
……
第二個盒子。
陸喚打開得比第一個更慢,大約是存著些許的不舍之。
慢慢打開來后,他發現里面是一包種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梨花樹的種子?
那人是何意?
八日前沒能來赴約,沒能見到那棵梨花樹,所以讓他自己種下一排梨花樹嗎?
陸喚雖然不解那人用意,但心中仍然開心,像是什麼心之一般,眸子宛如黑曜石。
他將梨花種子拿在鼻尖下嗅了嗅。
……
還剩下最后一個盒子。
陸喚像是個拆心禮的小孩,拆到最后一個,愈發舍不得拆了。
他瞧了盒子好幾眼,努力忍住不讓開心之從自己眼角眉梢流出來,他迅速攤開紙墨,用筆蘸了一些墨水,筆尖落在紙張上。
陸喚用左手了下臉,讓自己冷靜了些之后,才開始寫字條。
但是一邊寫,他的角還是忍不住飛揚而起。
宿溪在屏幕外頭一次見他這麼完全克制不住激和開心,也忍不住捧著臉,一臉姨媽笑。
然后,就見他寫的是。
——“八日不見,你應當是出了一趟遠門吧,我猜到了,便耐心等你回來,并未著急。”
宿溪:…………
???
你說你猜到了?
你說你耐心等我?
你說你并未著急?
崽崽你著良心再說一遍,剛剛坐在門口的小哭包是誰?
寫完之后,小哭包本人似乎對這個說辭還算滿意,將紙條折疊在一起,按照慣例塞桌的小木盒中。
他忽然想到什麼,回過去,趕將地上一堆七八糟的紙條收了起來,抱在懷里一張張在燭火下燃燒掉,臉上掛著幾分難為……那人,應當還沒看過……
宿溪還真的沒看過,急了,剛才忙著準備禮去了,還沒看一眼崽崽這些天都寫了些什麼呢。
可惜一眼都沒看到,全被燒掉了。
:“……”
等將這些紙條全都燒掉之后,陸喚松了口氣,他似乎是還有話要說,又在紙張上寫——
——“不過,日后若是要離開很久,可否……”
還沒寫完,他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一團燒掉了。
陸喚著空白的紙張,有些怔忡,他想讓那人日后不要突然消失,不見任何蹤影,可是他又害怕這回提出什麼要求的話,和上回提出見面的請求那次一樣,令那人不耐煩。
無論如何,這些等日后再說,在他還沒頭緒那人是誰之前,在他還沒把握讓那人永遠不消失之前,他寫的字條需要慎重。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盒子沒打開了。
……
雖然不舍,但陸喚眼角還是有著細微笑意的,他將手按在那盒子上,過了片刻之后,才打開了那盒子。
打開之后,便是一些菜香撲鼻而來,騰騰的熱氣從里面散發出來。
漂亮的白瓷盤,魚雪白,蔥花綠,桂花點綴其中,鵝黃人。
陸喚面上表愣了愣。
是……一道菜?
他腦中電火石想起一件事,自己那日,提出家鄉菜的要求后,分明寫完就立刻將字條燒了。
那人,又是怎麼……
那人竟然……難不……
陸喚渾僵,腦中忽然閃過自那人出現之后的細節。
拋開每夜來無影去無蹤地給自己送來東西不談,拋開神通廣大、通機關醫不談,還有很多細節。
諸如,那道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梅菜扣,溪邊水桶那日莫名變輕,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留下文字。
這些細節慢慢疊在一起,陸喚著眼前的這一道菜,呼吸慢慢急促起來。
……
他一向不信怪力神的,認為那些全是虛妄之談。
可那人莫非、莫非——
宿溪見桌案前的崽崽呆滯了很久,接著,仰起了他的包子臉,臉上帶著一些疑。
他腦袋上冒出的白氣泡上有個巨大的問號。
道出了他心的想法。
——“你……是鬼怪嗎?還是,神明?”
宿溪眼皮子一跳,頓時嚇得快從床上掉了下來,等,等等,崽崽這是,已經快無限接近的份了。
臥槽,視線落向那道菜,也陡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崽崽那天的字條并未留給自己,自己卻看到了,他肯定會懷疑啊!
該不會被嚇到吧?
可是只見,崽崽臉上雖有疑慮,可是卻并無半點惶恐之,反而——
反而眼角眉梢閃耀著一些喜悅。
他著無盡的漆黑夜空,抿了抿,垂在側的手指微微握,眸子里的細微芒就像是,得知了那個人,別的人都看不到、不到,而唯有他,擁有著、接著、占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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