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見過攀關係的，沒見過這麽攀關係的

    太子已經被足多日，聽說貴妃短短數日接連回了兩趟相府，明麵上說是卞夫人不適，請了貴妃娘娘回家省親，可事實上到底所為何事，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貴妃娘娘坐不住了。

    朝中許多年輕的員也坐不住了，不是暗地裏遞了拜帖鉚足了勁地結白家，就是想著曲線救國先結了寧國公府——事實上，隻有試過了才知道，看起來這些年有些無所事事的國公府比白家更難結。

    兩條路都走不通的，就隻能在明麵上示好了。

    朝堂之上公然站隊、護著白家，唯平郡王馬首是瞻，下朝之後更是絞盡腦寫奏折，一封又一封奏折跟雪花一樣飄進陛下寢殿，即便大家心知肚明這些奏章很有可能並不會被翻開。但，態度是很要的東西，不另說。

    那些奏章大多引經據典地強調了“如今這位太子殿下不管是從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來說、還是千百年沿襲下來禮法而言，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規矩禮法都講究一個嫡庶有別，如今嫡皇子尚在，是萬萬沒有道理立貴妃之子為儲君的道理”雲雲。

    聽說皇帝倒也看了兩本奏章的，看完怒極，拂袖間將桌上剩下那堆悉數掃落，卻也沒有斥責任何人，態度模棱兩可地讓人看不明白，就好像那“怒極”就隻是演戲給別人看似的。

    姬無鹽這才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李奕維一噎，有生之年委實不曾被人如此嫌棄過。他多有些不太適應地咳了咳，補充道，“相較之下，相較之下……”

    偏若當真如此便也罷了，迷山腳野花野草的人也不配他一個勁地拽著往上去，可偏偏他又清楚這一切隻是的偽裝，李奕維更清楚，如今要上這山頂非得一起不可。

    姬無鹽卻似無所覺。

    李奕維側目看去，沉默著打量麵前看起來仍帶了幾分天真的姑娘。十幾歲的年紀，這份天真本不該讓人覺得違和，偏落在姬無鹽上，卻如何看都格格不。

    這姑娘說話，實在不敞亮。

    這位年輕的郡王這段時日想必心神損耗甚大，明顯瘦了一圈，氣神瞧著也不足，沒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眼下明顯染了烏青未褪。心下對對方此行的目的有了大概的猜測，麵上卻仍故作不懂，就事論事，“陛下不曾懲戒上奏的臣子，亦沒有將太子殿下放出來，看來心中還是偏心於郡王殿下的。殿下不必擔心。”

    “是以殿下便著急了？”姬無鹽挑眉輕笑，意有所指，“著急到……病急投醫了？”

    他扯了扯角，並不破對方明顯的偽裝和戒備，反倒認認真真解釋起來自己到底為何“擔心”，“李裕齊被足於東宮，貴妃出宮兩次仍然沒有求得卞相出手相助，明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卞相不急不躁必有後手。李裕齊被足，是因為在疫病之事上辦事不力，如今這差事落在了我上，多日來半分進展也沒有，倒顯得他李裕齊也不是那麽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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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奕維搖頭，實在不想再同對方這般說話了，他覺得自己若是再不直截了當一點，隻怕這姑娘能給你東拉西扯地扯到明天去。說起來，這子和寧修遠倒是有幾分相配。

    李奕維長長歎了口氣，靠向椅背，一時間竟有幾分無力，就好像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棉花上，不著力。他看著姬無鹽，問道，“當真是……投醫嗎？我卻覺得，是對癥下藥呢。”

    誰知，姬無鹽又搖頭，反駁道，“算不上什麽敵人。小不過商賈之，哪裏能同太子殿下有過節，又不是不想活了……最多算是有些誤會罷了。”

    李奕維這才繼續說道，“第二，本王雖不知什麽原因，但姑娘顯然和太子殿下有些過節，就這一點來說，咱們的敵人是一致的，姑娘可認同？”

    當真油鹽不進。饒是李奕維平日裏涵養再好，此刻也有些想要拍桌子吼人的衝——自己這邊認認真真地“掏著心窩子利弊分析”，那邊偏要同你和稀泥。就好像你死死拽著要一起去看山頂的榮，卻隻覺得山腳的野花野草也甚是好看……沒見識！沒格局！

    見過攀關係的，沒見過這麽攀關係的。

    姬無鹽支著下頜，饒有興趣挑眉，“太子的確為疏，但君王似乎也算不上是親……”

    “姬姑娘，本王今日便與你打開了天窗掏掏心窩子。”他正襟危坐看著姬無鹽，言語溫吞，咬字認真，“首先，姑娘同白家好，白家老夫人是本王外祖母，於親疏上而言，本王為親，太子為疏，姑娘可認同？”

    “若是以往，父皇怒極，必然遷怒於這些個臣子，絕對不會這樣悄無聲息地大事化小……”李奕維捧著茶杯看著麵前爐子裏燒著的炭火，輕聲歎了句。說來也是奇怪，有些話原不打算說得那麽清楚的，可坐下之後，莫名有種……傾訴。這很危險，他如此告訴自己……看向姬無鹽的眼神便多了幾分審視。

    吸氣、呼氣，再吸氣，再緩緩吐出，李奕維平複了心底拍桌子的衝，咬著後牙槽著笑容問姬無鹽，“姬姑娘到底要如何，才能答應同本王合作？”

    他放棄了“之以、曉之以理”的打算，直截了當談起了買賣。

    很顯然，比起“攀”，姬姑娘明顯對“談買賣”更興趣一些。抬眸看去，眼底細碎的暗芒閃爍，反問李奕維，“哦？不知……郡王殿下願意許諾些什麽？畢竟，小雖與太子有些誤會，但委實也沒有必要蹚這趟渾水，就像您說的，太子殿下背後還有一個至今為止按兵不的卞相。這渾水……不好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