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孿生姊妹

    陳老族長一愣，陳一諾天賦甚好，最重要的是聽話乖巧好拿，他有心栽培，想著以後陳家輝繼承了自己的位置若能得了陳一諾的幫襯，這位置便坐得穩了。

    誰曾想，這麽好拿的一個人，這混賬東西也沒拿得住？

    於是，就愈發氣不打一來，手中拐杖揚了又揚，老爺子吸氣、又呼氣、再吸氣，到底是沒舍得再一子打下去，隻一腳踹過去，嗬斥道，“滾！趕滾！別在我這裏礙手礙腳的，看著就煩！”因著氣得不行，這一腳踢得甚重，陳家輝被這一腳踹地直接撲倒在地，卻也不敢說一個字，連滾帶爬地跑了。

    老爺子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叉腰，哼哧哼哧地著氣，視線掃過一圈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陳家人，所有人或訕訕一笑或看天看地地猛然想起哪裏哪裏還有些活沒做，借故趕溜了。

    老爺子實在氣不過，一拐杖哼哼打上門檻，可門檻不會喊痛，打著也沒意思，他到底隻是自討了個沒趣，最後隻得沉著臉回了屋子，半日都未見出來。

    不是沒想到寧國公府會替姬無鹽撐腰，也不是沒聽過寧家三爺活閻羅的名聲，但想著不過是個年輕人罷了，他執掌陳家半輩子，還能被一個年輕人唬住不？至於國公夫婦大抵是不會出麵的……可誰曾想，隻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覺得心驚跳。

    相比之下，自家這個不的，的確可以被稱為“歪脖樹爛果子”了……

    ……

    同一時間，東宮。

    李裕齊在書房的窗前背著手站了很久。更下過雪的院子，冬風攜著霜雪的涼意吹進來，有一種能夠滲進骨頭裏的冷。桑吉見他沉默不語，便取了披風要為他披上，李裕齊才像是終於回神一般，攥著紙的手抬了抬，“不必。本宮不冷。這般吹著，也不錯。”

    桑吉就抱著披風後退了一步。

    李裕齊攥著那張紙的手又背在了後，指尖抖，半晌，他抬頭看了看灰茫茫的天，問道，“消息可靠嗎？”說出的聲音因著用力，仄到近乎嘶啞……

    “可靠。上家當年生的的確就是兩個兒，一對孿生姐妹。上夫人本就子弱，險些難產，那是個晚上，下著大雨，上家一早安排好的穩婆眼看著不行，連忙又去外頭找了一個。上家為了瞞著這消息，將當年知的所有人都滅了口。那穩婆也機敏警惕，第二日一早聽鄰裏街坊都在說上家添了個千金，覺得事有異，攜家帶口跑了。”

    李裕齊背在後的手了又鬆、鬆了又，才問，“跑了？”

    “跑了，跑到半道滾落山崖，那穩婆傷勢過重，沒活……我們找到了穩婆的丈夫，已經在來燕京的路上了。”

    那就是真的了。

    上家……好大的膽子啊。

    雲州姬家子當家，如今姬家主隻有一嫁上家，辛苦培養的接班人嫁作他人婦，至此兩家關係便多有不睦，後來沒幾年，老家主從本家旁支找了個聰明伶俐的養在邊，這便是如今的姬家主，也就是姬無鹽——這是李裕齊就一些細枝末節再結合自己查到的消息得出的猜測。

    他以為自己至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沒想到……不過隻是冰山一角。

        孿生姊妹，若要分一個去繼承姬家，大大方方地分過去就是了，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瞞著一個孩子的存在，甚至不惜為此對那些知之人痛下殺手。

    “上離開燕京的時候，本宮倒是記事了……印象裏，上家那位老爺子一文人清骨，為人固執不大與人往來，卻實在不是隨隨便便取人命的子……”李裕齊低著眉眼兀自喃喃，又尋思著莫不是和那些傳聞中的寶藏相關？而姬無鹽才是那個真正知道寶藏所在的後人？

    這想法剛剛升起，李裕齊便瞬間深以為然——難怪，上鳶對此一無所知，難怪，上家那固執老頭子都幹出殺人滅口的事來了。

    李裕齊沉著臉緩緩轉，走到書桌旁的炭火盆前，已經被攥地皺的那張紙緩緩於盆中，火舌倏地竄高上紙頁。他看著瞬間被火苗吞沒無影的那張紙，鶩的表上緩緩浮現出一抹複雜到近乎於滲人的詭譎笑意。他挲著指尖，輕聲喃喃，“欺君之罪啊……上，這就是你們自尋死路了。”

    火舌減弱，隻餘星星點點的紅，他看著通紅的炭火，吩咐道，“派些人迎上去，一定要確保那人安全，那是極重要的人證。”

    “是。”

    桑吉應著，正準備退下，又被李裕齊住，“等等……你，這兩日你安排一下，本宮要見一見許四娘。”

    “是……”

    李裕齊這才擺擺手讓人下去了。

    ……

    姬家門口。

    寧修遠姍姍來遲，下了馬車三兩步走到門口，緩緩作揖對著老夫人道歉，“陳家進城，晚輩未能及時察覺，致使他們上門叨擾了老夫人，是晚輩疏忽，還老夫人擔待。”

    本就與他無關的事，陳家進不進城朝中也不會有人去通知他，偏偏這位寧家三爺帝師大人上來就是道歉，態度誠懇姿態極低。老夫人本來因為陳老頭口口聲聲間都將姬無鹽劃歸進國公府而不大愉悅的心到底是得到了平複。

    麵稍緩，頷首說道，“無妨。我雖隻是個婦道人家，卻也知道你如今公務繁忙，何況城門那邊本不是你分的差事，你又怎麽可能時時刻刻關注著。老婆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人也不如以前利索了，不過對付陳家那老頭子也不是什麽費事的事……你盡管忙你的去，放心吧，陳家那幫小崽子想在我麵前惹事，還早呢！”

    “是。”寧修遠含笑附和，“您哪裏不利索了，明明手腳輕便著呢，咱們年輕人可不及您嘞。”

    誰能不喜歡讚譽之詞呢？即便知道這小子就是哄人的，可老夫人聽著總是心花怒放的，笑嗬嗬地擺擺手，“罷了罷了，此間事了，我也進去了，陳崧還被我攔在院子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