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撐著他的膛坐起來,“這我能不知道麼?我管得再寬,也不便管到們屋里去。”又覺得他是在醞釀著什麼事,“你到底在打算什麼?”
他又一把拽下去,拿書在屁上拍打一下,“大人的事打聽。”
當下池鏡上已好全了,老太太命他復往史家讀書。隔日下學歸家,特地拐去了聶太醫府上一趟,自己不進去,離得遠遠的將馬車停下來,只打發永泉進府去。
未幾永泉出來,了個小瓷罐子給他,他打開來細嗅,便笑了笑,“這是多種花的花?”
“聶太醫說是提了百花花,特地祛了香味。”
百花之中,總有一種是賀臺近不得的,正因如此,他們房中鮮花,一日掃洗幾遍,連絡嫻同丫頭們素日用起脂來也很仔細。池鏡微笑著揣起來,照舊家去,也不和玉提一個字,只靜候時機。
不出所料,媛姐雖有玉接濟,面上還能敷衍,私下卻益發絡嫻苛待。絡嫻面上不曾虧待,不免要在些飯食上手腳,專廚房里弄些蟬蛹竹蟲一類常人不慣口的東西給吃。
這日送來飯菜,有一只帶蓋大海碗,媛姐只當是煨的火或燉鴿子一類,誰知打開卻見一條蛇盤踞在碗里,嚇得忙拋了蓋子,從登上跌下來,連滾帶爬地往后退,“蛇、蛇!”
伺候那丫頭小茜,不慌不忙地拾那滿地的碎瓷片子,笑說:“蛇又不是吃不得,蛇還是大補呢。見姨太瘦,特地吩咐廚房給姨將補將補,好預備著生育啊。”
媛姐好容易爬起來,嚇得打,看也不看那桌上,忙退到里間榻上坐著,“我最怕蛇了。”
小茜還笑,“是麼?那倒不知道。那飯還吃麼?你要不吃,可就得明日才有的吃了,這會廚房想必熄灶了,那些老媽媽們,我可不敢去難們重新再做。”說著走進來拉,“還是去吃了吧,不吃那道菜,可以吃別的嚜。”
偏媛姐怕蛇怕得要死,平日連聽見這個字也要起皮疙瘩,看更是不敢看一眼。這小茜來強拉,唬得哭起來,一面把手指摳進榻圍那鏤空雕花里不肯放,“不吃了、我不吃了,你快收了吧,我明日吃早飯。”
小茜便松開手,笑道:“這可是自己說的,回頭可別怨不給你飯吃。
”
這不過是絡嫻使的招數,媛姐會不知道?可是自己不吃,也不能多說什麼。等到夜,實在得睡不著,便起來拿碟子里的點心吃,可巧壺里又沒水,又不好煩小茜深更半夜去提水,只得就著唾沫往下干咽。一面咽,一面哭,有苦也不知向誰去說。
老太太那頭雖是親戚,卻不見得是真關心。賀臺更別提,絡嫻素日和為難,他不過睜只眼閉只眼,多半是在正屋里睡,偶然過來,也是怕老太太問。只和玉能說得上一些,可說多了,又怕人家嫌煩,畢竟玉手上也有一攤子事。
次日起來,還是那樣,早飯也是些七八糟的東西。媛姐著自己吃了幾口,三思之下,想著走到要和絡嫻做小伏低,興許絡嫻見無意和爭什麼,就心慈手了呢?
于是熬了兩夜,替絡嫻了頂兔臥暖帽,特地捧到正屋里來給絡嫻,“我活計雖不大好,也勉強做了頂帽子給。眼見秋去冬來,戴著暖和。試試看,若是不好,還能改。”
絡嫻瞥一眼那茸茸的皮,又低下臉去剔的指甲,“這塊皮子是三給你的吧?給你的就是你的,你又給做帽子是什麼意思呢?是打量三有的東西我沒有?”
媛姐忙道:“多心了,我就是看這皮子好,我用倒糟蹋了,就想著給做帽子。”
“三給你的東西你又給我,不怕三生氣?”
“三不會的。”
就是這一句又拱了絡嫻的火,抬起臉來冷笑,“三自然不會啰,人家什麼量——你和還真是是一路貨,做下人的時候都懂得低眉順眼討好人,將來用不上人了就過河拆橋。你眼下討好我,將來生下個一男半,還不知怎麼得意忘形。我吃一次虧就罷了,難道還要吃二次?何況你也犯不著做這樣子,我又沒缺你吃沒缺你穿的,縱有個沒想到的地方,三也替你想到了,你食無憂,何必再做出這副可憐樣?難道是為二爺不常到你屋里去?”
媛姐忙搖頭,“二爺來不來是二爺自己的意思。”
“這就是了,長在他自己上,我又沒攔著不許他去。”絡嫻說著,不免出點得意的微笑,“你真以為順順當當地就能替池家生下個孩兒啊?也要看二爺喜不喜歡。”
賀臺不喜歡,媛姐自然也知道,進來這些日子倒看明白了,不再奢求賀臺喜歡,只求個安要。可眼下了這釘子,又明白一樣,和絡嫻無論如何也難融洽。
第88章 兩茫然(十一)
這廂媛姐討好絡嫻不,心灰意冷,仍舊回房去。絡嫻見丫頭端藥進來,便丟下剔指甲的銀簪子,接過手端進臥房,見賀臺捂著絹子歪在榻上拚命咳嗽,忙去替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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