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季家老宅熱鬧非凡。
親戚們都回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先去主宅給季老爺子請安,閑談幾句,隨後到自己屋子收拾東西。
許晚在閣樓休息了會兒,下午回了主宅那邊。
往年親戚方麵的招待都是三叔母在安排,許晚很多方麵還不太了解,便跟著三叔母替安排下人手,和旁係的親戚寒暄幾句。
下午很快過去,後廚升起嫋嫋炊煙。
開始做晚飯了。
許晚得了會兒閑,坐在廊邊的長椅發呆。
冬天黑得早,才五點多,太便急著下山。剛將手機拿出來想拍張落日,它便又急促躲到山背後,徹底不見了蹤影。
許晚托腮,過會兒又低頭看了看手機。
從一早季承澤去了公司,到現在還沒回來。
怕他在忙,也沒給他打電話。
想起那本淡青日記本,又微微歎口氣。
起風了,落葉被吹得滿地打滾。
許晚起準備離開,卻恰巧看見樓上扶著下來的季老爺。
微微頓了,喊人,“爺爺好。”
季老爺嗯了聲。
這兩年衰老得快,子不似從前那般朗,他才休息了下來,今晚的除夕晚宴總得麵的。
他被人伺候著坐上椅,推著往前走。
許晚跟在旁邊走。
季老爺掌裏轉著兩顆木核桃,著院子裏的梅花樹,緩緩出聲。
“承澤怎麽沒在?”
許晚:“今早臨時有事,他回了公司。”
季老爺微微點頭。過兩秒,似歎又似著微涼的自嘲:“自打將公司給他打理後,我過問得是越來越,現在對公司的業務都不悉了。”
想當年,他在商場運籌帷幄,哪會有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罷了,人要服老。
他要強執拗了一生,計較的那些東西到頭來也是虛無縹緲,不如一健康的,和家人的關懷來得實在。
一陣涼風吹來,季老爺咳嗽兩聲。
伺候的人忙將隨帶著的毯子攤開,蓋在他上。
許晚見他神頭兒不是很好,有些擔憂。
“爺爺是最近染了風寒?要多多注意保暖才是。”
轉頭問伺候的人請沒請大夫,開了什麽藥。
季老爺朝擺擺手:“小病,不礙事。”
“人年紀大了,不是這就是那兒出點問題。”
他示意繼續推著自己走。
許晚陪著,還是有些不放心,最後叮囑了一句。
“爺爺有哪裏不舒服還是要及時大夫看,平日多多注意保重。”
季老爺抬頭,看見小姑娘澄亮的一雙眼。
心裏某堅的地方稍稍鬆,是快有十多年沒聽過親人這樣的關懷了吧?
“小妮子有孝心,”他笑笑,“承澤那小子都沒和我說過這些話。”
許晚從之前幾次來季宅,還有平日和季承澤無意間聊起爺爺,察覺到季承澤和爺爺之間有些疏離的關係。
“承澤不太會說漂亮話,但做後輩哪有不關心爺爺的。”
季老爺聞言笑了聲,“這是在寬我,啊?”
兩人相視一笑。
第一次氣氛如此緩和融洽。
兩人一路說著話,到了晚宴的地方。
大家夥們見著季老爺過來,忙推著自家小孩子過來問好拜年。
季老爺也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紅包,厚厚一疊,毫不吝嗇發給後輩。
“謝謝爺爺!”
“謝謝曾祖父!”
每個領到紅包的小孩兒都喜笑開,舉著紅包脆生生道謝。
季老爺嗬嗬笑,糲的大掌小孩兒頭。
“爸今年不太一樣啊,”三叔母坐在許晚邊,推推肩膀示意多吃菜,“以往總是嚴肅板著張臉,很見他這麽平易近人的樣子。”
許晚看著孩子堆裏笑瞇瞇的季老爺,想起他剛剛和自己說的話。
“小晚啊,前段時間,陸家那兒在季氏工作的事我聽說了。怕你和承澤之間有疙瘩,我還是打算和你解釋一下。”
“當初想讓承澤與陸家訂婚,的確是我的主意。但承澤一直沒鬆口答應,他倆一直沒見過麵。這事到後來黃了,之後你倆結了婚,就更沒人提起。”
“爺爺之前確實對你們的婚事不是特別滿意,總想著按自己的標準替承澤選擇,卻忽略了他本的意願。”
“你是個好孩子,承澤也喜歡你。既如此以後就好好過日子,爺爺之後不說什麽了。”
是什麽讓爺爺最近變化這麽大啊。
晚宴結束,季承澤還是沒有回來。
院子裏親戚們聊著天,說說笑笑,樹上的紅燈籠一閃一閃,好不熱鬧。
許晚被諾諾拉著去放煙花。
悉的仙棒握在手裏,許晚突然想起那天和季承澤一起年時的場景。
那時還說以後每個節日都陪自己一起呢,怎麽這麽快就說話不算數了。
瘋玩到十一點多,諾諾被三叔母強製帶回屋裏的睡覺了。
“不要不要,我要等到零點放大煙花!”
“小孩兒要睡覺長,”三嫂拉著他上樓,“等你像嫂嫂那樣大了,隨便玩多久媽媽都不管你行了吧?”
邊一清淨, 許晚也沒什麽繼續玩的了。
打了招呼,自己回了閣樓。
在浴室裏洗完澡,爬上床。
季承澤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吧,許晚想。
多半又是出差。
關了燈,窩在被子裏閉上眼睛。
有點不適應。
這段時間都是摟著季承澤睡,現在偌大的床隻剩自己,特別安靜,還有點冷。
翻了幾個,心裏默念快睡覺快睡覺,不然明天長黑眼圈。
睡意慢慢席卷而來。
朦朦朧朧間,似乎聽見走廊一點點聲響。
一開始以為是路過的親戚沒在意,但隨後想起來,這邊隻有他們一家,別人怎麽會過來。
腦子突然清醒。
該不會是賊吧?
但也不應該啊,季宅外麵有保安,賊怎麽能輕易進出。
不對不對,萬一賊就是看中季宅裏值錢的那些老古董什麽,趁著今天過年人多混進來也不是不可能。
心裏突然張,大氣不敢出。
許晚揪著被子,在黑暗中瞪著眼睛,一不敢。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點著急,手想拿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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