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趁著兩人還未出來,桑淺淺低聲道:“檢測室那邊,就拜托你了。”
“有生之年,我從醫生涯第一個污點,竟是拜你所賜。”
尹姝惠搖頭唏噓,苦著小臉道:“趕明兒我要是失業了,你必須負責給我找工作。”
桑淺淺一口答應:“好。”
尹姝惠“撲哧”笑出聲來:“跟你開玩笑啦。院長都替你兜著底呢,我還怕什麼。說起來,你人緣是真的好,苗主任和院長為了你,竟愿意做這種事。”
桑淺淺心中激,“是他們通達理。”
“那也是看在你的份上,換個人,可沒這麼好運。估計我一開口,就被罵出來了......”
尹姝惠認真道,“也就只有你,能讓院長那麼原則堅定的人網開一面。”
捂著,笑道:“你不知道,當時苗主任還猶豫該怎麼勸院長呢,結果院長竟然主來了一句‘既然要造假,那就造得徹底點,淺淺懷孕不容易,我看這羊水穿刺,也不用做了。’當時沒給我震驚死,這要不是親耳聽見,打死我都不信是咱院長說的話......”
從羊水中提取胎兒的DNA,是要進行羊水穿刺的,對孕婦有極大風險。
既然這報告從頭到尾是個假報告,那自然沒必要做任何檢查,裝裝樣子就行。
這當然是最好的方式,但事實上,當桑淺淺拜托尹姝惠來找苗主任時,自己心里也是沒譜的。
是真沒想到,院長能做到這個份上。
“院長說了,你也不用口頭表達謝意什麼的,哪天等你事徹底解決了,繼續回醫療領域發發熱就行,也不一定非要回咱這醫院。”
尹姝惠不知想到什麼,樂得不行,“不過,院長說了,以后咱醫院要是需要資金支持啥的,讓你老公再給資助點就行......”
桑淺淺忍俊不,“那是自然。”
“所以咱院長還是很明的嘛,放長線釣大魚,他......”
尹姝惠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寒和謝時安回來了。
兩人一個面冷若冰霜,一個,卻然有著歡喜之意。
休息室的空氣,立刻尷尬抑得不行。
結果要一個小時才能出來,一個小時時間,說長不長,可要是再這樣抑的氛圍里等,那簡直是要人命。
關鍵是沈寒不說話也就算了,謝時安和桑淺淺,也都沒有說話。
只剩一個尹姝惠,簡直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到四十多分鐘過去,尹姝惠覺自己再待下去可能會缺氧,站起,咳了咳:“大家先做會兒,我去看看結果出來沒。”
附在桑淺淺耳邊,用只有桑淺淺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說:“待會兒,就靠你自己了,祝你好運。”
說完,尹姝惠便起,借口科室還有事,先行離開。
桑淺淺看向謝時安,“我有些話,要和寒單獨說。”
謝時安當然知道,他們要“說”的是什麼,立刻從善如流地點頭:“那我去外面。”
他出去時,還很“心”地將門順手關上了。
沈寒眉頭狠狠蹙起。
兩個月前,在桑家公司,桑淺淺也是這樣,讓謝時安先出去,說有話跟他說。
然而轉頭,不見了。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互,落在他眼里,簡直是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挑釁。
“桑淺淺,我跟你說過,別不該的心思。”
沈寒眼神冰冷,語氣也冷,“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從我眼皮底下消失一次?”
“我不會走。”
桑淺淺輕聲說,“寒,從我當年決定嫁給你,我就沒打算,離開你。”
的語氣異樣溫,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像是蘊了無邊意,深深地注視著他。
被這樣看著,沈寒心神微,竟是有些怔忪。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淡淡道:“若我過去兩個月,沒有滿世界找你,還真可能信了你這番話。”
“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會走。”
桑淺淺清晰篤定地重復,“就算暫時離開,有一天,我也一定會回來找你。”
仍是凝視著他,目得仿若春水,漾著讓人心神恍惚的波。
沈寒只覺不由己地好像被拽那波里,暖融融的,不容人掙扎,心神仿佛即將要四散開來,快要抓不住。
他艱難地,極力想要抓住腦海中潰散的神智,可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手腕上突然一痛。
沈寒下意識低頭,就見桑淺淺手里,握著一個微型針管,幾乎是飛速地往自己注了什麼。
“寒,你相信我。”
桑淺淺輕輕拉住沈寒的手,聲道,“去做你該做的事,我也去做我該做的事。等再見時,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沈寒眼神直直地盯著,不過片刻間,他的頭更加沉重,神智愈發昏沉。
眼前的一切在他面前模糊起來,唯有桑淺淺那雙眼睛,好像茫茫霧氣里的朦朧溫暖的,他不由自主地追隨,幾乎是僵地,茫然地,任由桑淺淺扶著自己,走出了休息室的門。
不是沒有料到,今日桑淺淺可能會找機會離開,沈寒也已做了足夠的應對。
他早已下令,但凡謝時安試圖帶走桑淺淺,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
在桑淺淺走出醫院時,沈寒安排的人,也的確都無聲無息地跟了過來。
可,他們親眼看著,沈寒送桑淺淺上了謝時安的車,隨后,拉開車門也上去了。
這,讓他們怎麼阻止?
車直奔機場,抵達某停機坪,那里停著一架飛機。
謝時安先一步下車,“淺淺,到了。”
桑淺淺“嗯”了一聲,回眸看向沈寒,男人目迷茫地一瞬不瞬看著,從上車到現在,他的視線,就從未離開過。
桑淺淺默默地看著他,不知道等他清醒過來,發現又不見,會是怎樣的場面。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學的催眠,會用在沈寒上。
小院有他的人看守,不便行事,只能借著產檢之名,來了醫院。
是的,又一次騙了他。
來醫院的目的,只是為了離開。
“你說,若這孩子不是你的,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拿掉它。”
桑淺淺輕聲說,“若我死活不愿,偏要留下這孩子呢?你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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